此话一出,便是想抵赖也不能了。
飞腿的脸色一下子有些不自在,眼神虚虚的漂浮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痦子顺着对方的眼神追寻,某一瞬后,倒是忽然有些心灵福至,问道:
“你将那些东西给陈氏了?”
陈氏,正是巡逻回来时路边那贴彩条的妇人。
当时在弟兄们面前,飞腿和那妇人看着像是浑然不熟一般,可仔细想也知道——
崇安城中一无茶馆酒肆,二无青楼赌坊。
百姓们生活所依靠的地方,一是县衙,二便是商行,飞腿拿着那些东西出门,确实可以在商行换成银钱不假,可想消遣都没地方去。
弟兄们又是刚刚来崇安,不认识几个人
飞腿带着东西出去,空着手回来,总不能是被劫掠吧?
不是劫掠,那也只能是去寻陈氏了!
弟兄们探究的眼神落在飞腿身上,飞腿那张已经并不算年轻的方脸登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点也不肯认,只抬高音量辩驳道:
“你放屁,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拿银钱倒贴我都不要,我还能拿东西贴补她?”
几人将信将疑,痦子又问道:
“那你拿着东西出门干啥?咱们在这城里也不认识几个人”
飞腿几乎是想一拳打死追问不休的痦子,绷紧脸道:
“你管我做什么?我拿那些东西换了些银钱,随便寻个暗娼睡了一觉,难道不行?”
如今这年头,军户们朝不保夕,今日攻城抢功,搜罗缴获,明日说不准便得横尸路旁。
所以一旦得了军饷,秉持今朝有酒今朝醉,将血汗钱草草花在女人肚皮上的人也不在少数。
痦子心虽还有疑惑,却不敢再继续往下问。
飞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捻起靶场地上的一张弓便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融入弓手们之中,可刚刚弯弓甚至还没搭箭,便见兵营门口一阵喧嚣,演武场正中的位置多了一道身影。
身形高大,脸色沉闷的麻脸扬声怒吼道:
“今早有谁去了城中炊房,又在炊房外胡言乱语温氏与城中妇人们的事?给我滚出来!”
此声如雷,立马吸引正在热火朝天操练的兵卒的注意。
队列中一个不以为意的赤膊汉子喊道:
“麻脸,你做什么呢?”
“什么叫胡言乱语?咱们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话,又不是说的假话,你这样举动是要做什么?”
麻脸再不肯说,身形如豹,几步俯冲,以雷霆之势径直扑倒那个出声说自己去过炊房的汉子,高举拳头,一拳拳狠狠锤上对方的面门。
这一下可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演武场上一片哗然,立马便有人上来阻拦,可麻脸这回是真的发了狠劲,半点也不肯松手。
按理来说如此生乱,立马要被拿下。
可偏偏麻脸平日里人缘颇好,又是有本事的斥候,不归属于百夫长所掌管的百人兵卒之中管辖,而是直属将军亲卫。
寻常百夫长奈何不得,眼见无法阻止,便只能径直去找自家将军。
痦子眼尖,眼见有人去请将军,心道大事不好,也想去拦,便见麻脸一拳拳揍在那人的脸上,一边怒吼道:
“你们这糊涂虫,活该你们没媳妇!!!”
“什么叫随口说了几句话那话说出来,我们便是同她们结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