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终于过去,天空还没有露出鱼肚白,樊稠便已起床,并为自己披甲着装,然后手提长矛,便上了城头。
他要亲耳听到从两边山顶上传来滚木擂石咆哮而下的“轰隆”声,他要亲眼见到护民军营中升起的火光与黑烟……
他一到城头,便感受到了从城头穿行的西风——由西面吹过来的风。
好风!
好风啊!
今日风向依然未变!
樊稠的心已经快跳出胸腔了。
现在便等天大亮了。
不,仅仅是天亮还不行,亲卫天亮开始从山脚攀爬到山顶,至少还需要一两个时辰。
哪怕他们从天刚蒙蒙亮便开始往上爬,到达山顶,也要到卯时末了。
“冷静!冷静!”樊稠不断提醒着自己。
可他再怎么样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
他已经下令让麾下的都尉做好准备。
一队队将士,已经在武关东门处,排列得整整齐齐。
他的亲卫则已经备好战马,等待在东门洞前。
一旦听到滚木擂石倾泄而下的轰鸣,便是樊稠下城、上马,然后杀出武关的时刻……
躁动不安的樊稠,在城头上踱来踱去,从昏暗的天光中,一直踱到天色大亮,然后再踱到耳畔听到清脆的马蹄声……
樊稠停下来,抬眼向城关外望去。
只见一骑在距离武关城上弓箭射程的边缘,猛然勒住马缰,然后从容不迫地取下长弓,搭上箭,便一箭射向城关之上。
城上没人发箭。
谁都知道,来人是送信的。
很快,樊稠的亲卫把信取来,递给樊稠。
樊稠展开来信,只看了一眼,猛然两眼凸出、瞳孔收缩,“噗”,一口鲜血疾喷而出,仰面便倒。
城头顿时大乱。
在众人忙着抢救樊稠之时,一个都尉悄然拾起那封樊稠没看完的信。
原来上面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山顶之伏已破!千人皆降!
第二句:降者免死!
这个都尉参与过在山顶布置滚木擂石,也知道一千樊稠亲卫已经绕路前往山顶,准备启动埋伏。
如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信上的两句话,内心五味杂陈。
他想不出护民军如何能破解山顶之伏。
难道护民军真的能攀爬上山顶?
那可是两三百丈的悬崖峭壁呀。
这位都尉还真没想错。
此时在武关看不到的地方,近两千多护民军已经悄然攀上了山顶,稍事休息后,他们便跟随在领路的斥候身后,朝着大山深处的方向而去。
他们要干嘛?
自然是绕到武关西面,然后建立防线。
护民军打仗,首先想的永远是全歼敌军。
否则,哪怕在东面用霹雳车砸烂了武关,武关中的大部守军也会逃往关中,而不是在武关中等着被俘。
既然已经知道有小蹊通往武关西面,邓辰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