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次,当他满心欢喜地走到楼下时,却看到吴明的车停在那里。那辆车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在他和童凤之间。郭忠会默默地退到树后,隐藏起自己的身影,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的残酷。
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那辆车缓缓驶离,他才慢慢地从树后走出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然而,每一次当他打开门,迎接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童凤早已离去。
我站在窗户前,默默地看着他。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走廊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冲突在一个周五的傍晚像火山一样突然爆发了。那天,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我正站在教研室里,将整理好的资料整齐地摞放在桌上,准备锁门离开。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瞥见门口闪过两道人影,定睛一看,竟然是郭忠和吴明!他们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教研室门口,仿佛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召唤而来。
郭忠身披一件灰色风衣,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童凤的外套,仿佛那是一件珍贵的宝物,大概是担心她在夜晚会感到寒冷。吴明则身着笔挺的西装,犹如一棵挺拔的青松,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那精致的包装恰似一座豪华的城堡,让人不禁猜测里面装着的是否是来自高档餐厅的外卖。
就在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时间似乎突然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厚重的玻璃,将两人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郭忠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外套的衣角,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吴明,眼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紧张,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而吴明则显得相对轻松一些,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挑衅。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郭忠的内心,看到他隐藏在深处的真实想法。
童凤刚刚收拾好东西,抬眼便瞧见门口的两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宛如一张白纸。她呆愣了好几秒,突然间,声音仿佛被拔高了八度,尖声说道:“哎呀,我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我今晚得给学生们开个紧急会议呢,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郭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吴明抢了先:“开会?我刚才给你班里学生打电话,他们说没收到通知啊。”
童凤的脸更白了,她避开两人的目光,猛地转头看向我:“杨老师,您跟我一起去吧,正好您也能给学生讲讲考研的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拉住,快步往教学楼走。身后传来两道目光,像带着钩子,扎得人后背发烫。
走到学生教室门口,里面空荡荡的,连灯都没开。童凤松开我的手,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杨老师,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想怎么办?”我问她。
她低头看着地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坐公交车回家。您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已经走了,让他们别等了。”晚风从走廊窗户吹进来,掀起她的衣角,她眼里的迷茫像化不开的雾。
我回到教研室时,郭忠和吴明还站在原地。郭忠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吴明的纸袋放在桌上,两人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童凤已经坐公交车回家了。”我打破沉默。
郭忠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脚步急促得像是在追赶什么。吴明则慢悠悠地拿起纸袋,冲我笑了笑:“麻烦您了杨老师。”然后转身走了,黑色的轿车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前,看着郭忠失魂落魄地在公交站转来转去,看着吴明的车在路口犹豫了片刻最终驶离。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像极了童凤此刻混乱的心绪。
她究竟想要什么?是郭忠带来的、带着南方湿润气息的温暖,还是吴明能给的、扎根在这座城市里的现实安稳?没人知道答案。只是从那以后,教研室楼下的银杏树下,郭忠的身影越来越少,而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每天准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