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遍？
介绍个der啊！
孙明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被一百台鼓风机对着猛吹，只剩下一片空白和巨大的轰鸣。
他看着眼前这三位在电影界堪称神祇的人物，再看看自已手里那份充斥着“流量明星”、“网红打卡”、“直播带货”字眼的《青春风暴·临海之夜》方案，只觉得那薄薄的几页纸，此刻重若千钧，烫得他手心都在冒烟。
把这个拿给昆汀看？
他怕不是会被这位好莱坞鬼才当场写进下一个电影剧本里，演一个被虐杀一百遍的丑角。
拿给是枝裕和看？
这位温情大师可能会用他那双洞悉世情的眼睛，悲悯地看着自已，然后拍一部叫《小丑》的电影。
至于托纳多雷……孙明毫不怀疑，这位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最后大师，能用一个眼神，就让自已体会到西西里岛的美丽与残酷。
这哪里是介绍方案？
这分明是公开处刑！
“怎么了？孙局长？”周阳的笑容依旧和煦，但那声音在孙明听来，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你不是觉得你的方案，更务实，更接地气，更能代表我们临海的‘青春风暴’吗？”
“现在，全世界最顶级的电影人就在这里，这是多好的一个展示机会啊。”
“让大师们也学习一下，我们临海先进的文化建设经验嘛。”
噗！
杀人诛心！
孙明感觉自已一口老血已经涌到了喉咙口，脸憋得像猪肝，又从猪肝色变成了煞白。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明和他那份尴尬的方案上。
那些刚才还在帮腔起哄的娱乐公司老板，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个低着头，假装自已是会议室的椅子。
“看来……这位先生，有些害羞？”
一个带着戏谑口音的英语响起。
是昆汀·塔伦蒂诺。
他摘下棒球帽，挠了挠头，一脸玩味地看着窘迫的孙明，然后转向周阳：“所以，‘青春风暴’……那是什么？一部关于气象灾难的电影吗？听起来很酷，我喜欢！”
周阳身边的翻译，很“贴心”地将这句话，一字不差地翻译了出来。
会议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压抑的哄笑声，此起彼伏。
孙明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手一抖，那份精心炮制的方案，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飘然落地。
周阳没有再看他。
对付这种人，一击毙命就够了，没必要反复鞭尸。
他转身，拿起遥控器，再次点亮了幕布。
“三位大师，各位同事。”
“我知道，很多人对在临海这样一座新城市，举办国际A类电影展，心存疑虑。最大的问题，无非两个：钱，和影响力。”
“我们先谈钱。”
幕布上，出现了一张张清晰的数据图表。
“这是戛纳电影节，每年为当地带来的直接经济收入，超过两亿欧元。间接拉动的旅游、餐饮、酒店、奢侈品消费，超过八亿欧元。”
“这是釜山电影节，在二十年间，如何将一个普通的港口城市，打造成‘亚洲电影之都’，并催生了总产值超过百亿美元的影视文化产业链。”
“还有威尼斯、柏林、多伦多……”
周阳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句话，都伴随着一个无可辩驳的案例，一组震撼人心的数据。
“这些数据，是我委托专业机构，结合我们临海的产业结构、港口优势和消费潜力，做出的一个保守预估。”
“一个成功的国际电影展，能在五年内，为临海带来超过五百亿的综合经济效益，创造上万个高薪就业岗位。更重要的是，它将为临海，刻下一个无法被模仿、无法被超越的文化烙印。”
“所以，孙局长，”周阳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了孙明的身上。“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一笔‘无底洞’的投入吗？”
孙明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周阳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话锋一转，变得无比锐利。
“我们再谈，影响力。”
“孙局长觉得，我们请不来人，没人看，没人认。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请流量明星来开演唱会。”
周阳冷笑一声。
“我这里，也有一份方案。”
他按动遥控器，幕布上，出现了孙明那份《青春风暴》方案的扫描件。
几个关键的合作单位和预算，被红圈清晰地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