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决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站在一旁的周庠,依旧是一副儒雅沉静的模样,他轻轻捋了捋颔下清须,缓声道:“大帅所言极是。
黎、雅二州兵力薄弱,民心未附,张、綦母二位将军出马,当是手到擒来。
只是……”他略一沉吟,目光投向地图上嘉、荣、泸、戎四州的方向,“李倚那边,虽先前有许诺,但口说无凭,还需尽快派得力之人,持大帅表文前往成都,一方面禀报平定汉、邛之功,另一方面,便是提请李倚兑现当日诺言,将这四州交由我军镇守。迟则生变啊。”
王建闻言,浓眉一挑,脸上掠过一抹傲然:“先生放心!表文我已命快马送出,此刻怕是已过双流。李倚若要脸面,便不该食言而肥。
他如今虽势大,但要彻底消化西川,也离不开我等为他冲锋陷阵。”他顿了顿,冷哼一声,“若他识相,将这四州交予我,大伙暂且相安无事;若他敢耍花样……”后面的话他没说,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已道尽一切。
周庠微微点头,心中却并未完全放松。
他深知王建骁勇善战,野心勃勃,但也清楚眼下实力对比悬殊。李倚背靠凤翔和朝廷,挟新破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之余威,名义上已是这片土地的新主人。
己方虽有三州之地和一支能战的军队,但根基未稳,若此时与李倚翻脸,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正想再进言几句,强调眼下仍需隐忍,借力发展,忽听得堂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
一名亲兵队长未经通传,直接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大帅!周先生!成都……成都来使!已到府门之外,声称奉西川招讨使之命,有紧急军令传达!”
“哦?”王建眼中精光一闪,与周庠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丝疑惑:表文刚送出不久,李倚的使者怎么就来了?而且还是“紧急军令”?
“来了几人?是何仪仗?”王建沉声问道,恢复了威严的神态。
“仅有使者一人,带着数名护卫,风尘仆仆,像是星夜兼程赶来,并无盛大仪仗。”亲兵队长答道。
王建心下稍安,若是兴师问罪或强行夺权,断不会只派这么点人。
他整了整衣袍,对周庠道:“先生,随我一同迎接李倚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