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最终没有接受F大的保研,知道她去了实习的那家生物公司,毕业后直接留任工作。
他松了口气,又感到一阵尖锐的失落——她离开了,彻底离开了有他的地方。
再后来,他打听到,工作一年后,她还是选择了继续深造,去了远在另一座城市的K大,攻读她一直感兴趣的生物信息学。
那个她曾经在星空下,眼睛亮晶晶地跟他描述过的,关于基因密码和生命奥秘的梦想。
K大。
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燃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家里人对他的未来早有规划,希望他留在F大直博,或者申请海外名校。
但他第一次如此强硬地,避开了所有关切的探究和不解的目光,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将保研申请的目标,坚定地锁定了K大。
他成功了。
踏上K大土地的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某种近乎虔诚的期待和无法言说的紧张。
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她或许会惊讶,或许会冷淡,或许……还会有一丝残留的旧情?
他做好了承受她所有怨恨和冷漠的准备,他甚至准备好了无数遍的“对不起”和解释。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得到的,是比怨恨和冷漠更彻底的——遗忘。
她看着他,眼神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甚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她忘了。
忘了他这个人,忘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忘了他曾带给她的伤害。
他曾经卑劣地、又无比真诚地希望她忘记那些痛苦,可当遗忘真的降临,连他自己也被一并抹去时,他才体会到这是一种何等彻骨的冰凉和荒谬。
那颗他无比熟悉的、她右眼眼尾本不存在的泪痣,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标记着那段被彻底删除的过往。
但很快,另一种情绪压过了冰凉——一种在绝望废墟上悄然滋生的、近乎疯狂的希望。
既然忘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些他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些他造成的伤害,都随着记忆一同被格式化?
以她那么决绝、爱憎分明的性格,如果还记得,他绝无可能再靠近分毫。
可现在,她忘了他。
这像上天开的一个残忍玩笑,却又阴差阳错地,为他撬开了一丝缝隙。
一个重新开始,弥补一切的缝隙。
………………………………
湖边路灯昏黄,将她的背影拉得细长而决绝。
那句“只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而已”,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刮过他的心脏。
看着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与记忆中分手那天她强撑着挺直却难掩破碎的身影骤然重叠!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猛地攫住了他!
分手那次,他逼自己为了所谓的为她好和前程而放手,看着她离开,那种刻骨的痛和悔恨折磨了他这么多年。
这一次,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走回那条划清界限的路上!
什么冷静,什么分寸,什么循序渐进,在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她!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