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想把那股绝望的窒息感压下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被她强行憋了回去。
她抬起粗糙的手背,用力抹了抹眼睛。
还能怎么办呢?
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那渺茫的“将来”,这钱说什么也得给,就算他们夫妻俩天天啃馒头就咸菜,这钱也得凑出来。
她强打起精神,重新拿起工具,动作机械地继续打扫,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工作上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去哪借钱、怎么跟工头预支工资、或者再去打份零工.......
终于打扫完毕。
柳婶推着清洁车,准备离开房间,目光再次落到了角落那个沉甸甸的油漆桶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它拎了起来。
这东西挺占地方,得先拿到楼下交给前台处理。
拎着油漆桶,柳婶心事重重地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也拉不回她纷乱的思绪。
三千块....三千块....这个数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嗯?柳婶,你手里拎的这是....?”
前台值班的一个年轻姑娘眼尖,看到柳婶提着个油漆桶从员工通道出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哦,这是...”
柳婶脚步一顿,像是被惊醒,脱口就想说是客人落下的。
可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自已手里这个崭新的油漆桶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地、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钻了出来,瞬间缠绕住了她的理智。
她认得这种牌子的油漆桶,以前在建材市场见过类似的,听人说是进口的顶级环保漆,价格贵得吓人。
这么一桶,少说也得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她混乱的脑海。
一千多块…能顶上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儿子的补习费缺口,似乎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巨大的诱惑和强烈的负罪感在她心里激烈地撕扯着。
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快,前台姑娘探究的目光让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最终,生活的重压和对儿子未来的焦虑,压倒了对规则的敬畏。
她的声音干涩地拐了个弯,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前台姑娘。
“哦…这个啊…是…是我家里搞装修,早上…早上刚买的。呵呵…呵呵…”
她干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一股明显的心虚,不等前台姑娘再说什么,就匆匆低下头,拎着桶快步朝酒店大门外走去。
走出酒店富丽堂皇的旋转门,午后刺眼的阳光让柳婶一阵眩晕。
她感觉自已像个逃犯,心脏“咚咚”地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失主随时可能回来找…万一被发现…万一被监控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