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珠眼角余光偷瞄到萧灿如悄悄收起来的手帕上的血丝。
她嘴里像是嚼碎了一颗苦杏仁。
眼泪想要滚烫地灼伤眼睛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母亲,还是好好歇着吧。”薛宝珠要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不料却被她冷冷地躲开。
“你跑到哪里去了?”萧灿如冷冷地问。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压抑着什么猛兽从胸腔里窜出来,胸膛起伏得厉害。
薛宝珠喉头紧张,不由自主地想要说那些准备好的谎话。
“没什么,就是在府里闷得慌,出去逛逛。”
“逛逛?你见薛怀远干什么?”萧灿如嫉妒那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王若兰,怎么就那么好命,有这么个儿子。
薛宝珠扯了扯嘴角,勉力维持自己的笑容:“大哥哥寒窗苦读上了榜,做妹妹的给他送份贺礼而已。”
说话的时候,薛宝珠无意识地抿了一下上嘴唇。
萧灿如哪里看不出来,就算这丫头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有用,但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亲生女儿。
她有什么小心思小动作,她一眼就能看穿。
“这么多天了,才去祝贺是不是有些迟了?再说府上已经送过礼了。”
薛宝珠果然支支吾吾:“大哥哥没有计较,感念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就都收下了。”
“哦。那有没有替两个兄弟准备?”萧灿如追问。
这个她当时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要被母亲发现自己联系大哥哥,悄悄送的。
“都是一起的。大哥哥还说会照顾他们的。”薛宝珠随口胡诌,薛怀远根本就没有说到伯远和景远。
“哦。那你自己的事,跟他也说了?”萧灿如的脸色难看。
“没有。母亲吩咐的不敢忘,低调行事。”
薛宝珠的话让萧灿如紧绷的身体稍微软和了一点。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在折磨着萧灿如的骄傲和自尊心。
她病了,迅速沾染了暮秋的沉气。
她伸出来的手消瘦见骨,不复白皙柔嫩。
“那就好。”
她一把抓住薛宝珠的手臂,拉到近前,盯着她的眼睛。
“事已至此,咱们先过了这一关。不要连累你兄弟。”
薛宝珠连忙答应:“当然,女儿知道的。”
萧灿如眼睛周围枯瘦了一圈,眼睛更大了,有些骇人。
花一样的女儿,有才有貌,做王妃绰绰有余。
现在不能当王妃,做个侧妃也还行。
可蒋家欺人太甚,步步紧逼,对宝珠腹中的孩子耿耿于怀。
上次宴会出手教训宝珠,已经算是轻的。
所以萧灿如限制薛宝珠外出,怕的就是蒋家的阴招。
她的目光在薛宝珠瑟缩的脸上逡巡,这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照着主母的标准养大的书香门第的女子,却要去做人不齿的小妾。
她嘴上说着皇子府里要比寻常人家强多了,其实内心备受煎熬。
薛赋是个混蛋,是个不值得信赖的王八蛋。
内心的煎熬看笑话的眼神,都让她难以支撑自己走出去。
她像是一朵开得好好的花,突然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