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考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薛甄珠觉得心跳得厉害,连树木花香都闻不见,鼻尖只有香纸火烛的味道。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逢考必中逢考必中。
薛宝珠也来了,装扮一新,给大哥哥送了个自己去庙里求来高中符。
考场什么带字的纸张都不能带进去,大哥哥就叫临平先收起来。
门关上,里面的学子几天几夜的都在里面了。
还好天气不算坏,热了总比冷着要好。
回来母亲就进了祠堂,念经祈福保佑大哥哥。
薛甄珠有些心疼母亲,薛明玉拦着她:“就让母亲一个人待着,她心烦意乱的紧张,你在一旁她还得顾着你。”
薛甄珠就跟着大姐姐,日日心不在焉地看书做点手工。
大哥哥回来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雨幕沉沉昏天暗地的,众家的马车挤在一起乱做一团。
临平护送着大哥哥上来,落汤鸡一样,可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炽热。
“快把衣服换了。”母亲心疼他,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衣裳。
薛甄珠给大哥哥拿糕点。
雨水捶在车厢顶上车厢壁上,大哥哥兴奋地守着考题和自己的见解。
薛甄珠听得一知半解,轰隆的雷声让那些话听一半掉一半支离破碎。
可她的脸上也染上了笑容,跟着母亲一起笑。
下车的时候,大哥哥被父亲叫走了,母亲也跟着去。
薛甄珠这才感觉自己的脸竟然都要笑僵了。
“你怎么了?”薛明玉碰了碰薛甄珠的胳膊。
“大姐姐,大哥哥成了。”薛甄珠只能说这句话。
“还没放榜呢。”薛明玉想这个小丫头大概是太高兴昏了头了。
薛甄珠没有见过状元考完之后是什么样子,但当初高考之后班上的学霸大概就是这么轻松侃侃而谈的样子。
就算不是数一数二的名头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现在大哥就是这个状态,绝对的自信和松弛。
如果事情都在自己的把握之中,那种举重若轻的事情就像天生就该如此。
她不明白,自己曾经站在人群之外仰望那个闪光的人从万众欢呼的街头从容地走过。
她的脚就像是灌满了铅,不知道如何走上摇晃的公交车,被浑浊气味包围,透过一角玻璃窗跟着他同一段绿荫路。
渺小无足轻重的自己,是那样闪光的一个人记忆里都不会出现的人。
那时候她不觉得遗憾,如果他的目光真的转过来,她甚至都没有能力控制住自己不转过头去。
她不会怜悯过去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好像什么都不配得到。
重来了一次,她又见到那种笑容,她有身份站在他身边,作为家人共同庆祝。
另外一个时空的他,应该已经过着很好很好的生活,在明明白白的远方,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
不安的深夜,已经遥不可及。
她现在是薛甄珠,伸手就能扑进大姐姐的怀里温软的怀里,幸福都有温度。
薛云裳嫉妒那些欢笑的场景,它们总是让她骨子里生出一缕一缕的寒意和苦涩。
她的双手总也无人可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