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蝉叫得都没有以前欢快了。
“夫子不回来了?不是因为顾慎之吧?”薛甄珠仰头看着屋檐下的雨滴。
她想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呢?恐怕是惧怕的。
如果顾慎之的消失将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那么大姐姐呢,会不会也成为不安定的变动因素之一?
薛明玉的声音传来:“不是。夫子年老了,家中重孙子都有了。天气不好接连生病,老夫人心疼他,专门到我们家找了父亲说明缘由这才离开的。临去之前说为了不影响大哥的学业,叫他之前的得意门生,现在是翰林院大学士的林大人教导大哥。”
“翰林院大学士?不是有公务在身吗?怎么教大哥?”薛甄珠上次听说谁也是翰林院大学士来着?原来翰林院大学士可以有很多。
薛明玉见她还是一样好奇,便放下手中的账簿,坐到她身边来。姐妹两人躺在窗前的窄塌上,说着话。
原来陆夫子说大哥的学问十分扎实,已经读通了经典,现在只是缺乏变通。跟着林大学士就是听一听看一看,见识一点官场的皮毛,见识一下决策的流程比在书斋多读些日子的书有用。
而且,今年特殊,举荐的那些人和考上来的人一起参加这次的考试,变数大了许多。光懂读书恐怕不能稳操胜券。
“我只能送公子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他得自己参了。”陆夫子不无遗憾地对薛英说。
薛英喜出望外,寻常人请都请不到林大学士去指教。
他自然欢欢喜喜恭恭敬敬地安排车马仆役,把陆夫子送回了老家。
薛甄珠听了也觉得夫子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人才都是未来要治理国家的,要是连一点流程的边都摸不到,恐怕提出来的政见也会如空中楼阁理想中的花园,一点不接地气无法落地执行。
而且举荐上来的那些关系户,究竟关系有多硬,有多少后台指导都说不准。要是大哥毫无准备地上了考场,只能自己吃亏。
薛赋回家听说弟弟已经将陆夫子送走了,大骂他没有脑子。
鲜少顶撞大哥的薛英这回却十分委屈,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而且这么多年的家主当下来,早就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他不由地梗着脖子回怼了几句,却把薛赋气得不轻。
“你这个榆木脑袋,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看到眼前的一点利益就做下这等蠢事。”
薛英一甩袖子:“大哥此言差矣。陆夫子安排得极妥当,并无有什么失了考量。”
薛赋一拍桌子:“都是薛家的儿郎,你眼中就只有怀远,没有伯远和景远吗?他俩天资不高,有陆夫子在,以后或可以参加考试一试。现在没有夫子了,可怎么办?”
“那林大学士难道还能当我们薛家的私塾先生?一个一个教过去?”
“得了林大学士这个大恩,你还怎么开口再叫陆夫子给找一个顶好的夫子?”
薛英头上汗一冒,自己果然只想着怀远的锦绣前程,就把这些早就抛诸脑后。
“夫子嘛,京城多的是。咱们多拿些银钱再找,肯定能找到好的。”
“那几个女儿该如何?”
“女孩子,能认字就不错了。现如今就连玉环都能读三字经,已经不错了。等过段日子,请一个夫人来给教教仪态手工就够了。年岁也不小了。”
一看大哥脸色不对,薛英急忙把话头转弯说过去,“大哥你放心,夫人和镇国公夫人交好,请个得力的娘子过来不成问题。”
“都说四皇子和侄女儿……”
说到了这里,薛英忽然想说点小道消息,偷瞄大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