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突然抬手止住众人:\"稍安勿躁。\"素白纱衣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指尖的茶蘼银丝轻轻一颤,\"并非所有病患都需城主这般疗程——轻症半月,中度一月,重症两月。关于药材,不用去买,我可以现种。\"
王主簿搓着手急得跺脚:\"凌医师莫要宽慰我等!就算按轻症算,十几万患者...\"他指向药渣堆里的寒潭冰草残根,\"这些灵草就算种在灵田,每日以灵泉浇灌,也得半月方能采收!届时...\"
\"谁说要慢慢种?\"阿木尔突然把玄铁刀往地上一戳,兽皮围裙扫得青砖发响,\"我兄弟说能种,就能种!我跟他这么多年,他啥时候吹过牛?\"逸尘和卯澈立刻附和,小鹿妖的鹿茸蹭着凌天腰侧,小兔妖的尾巴卷住他衣摆,毛茸茸的脑袋点得像捣蒜一般。
王主簿看着凌天沉静的眼神,又瞧瞧两个小家伙笃定的模样,终于一咬牙:\"若凌医师真有仙法催熟灵植...下官这就带路!\"他领着众人穿过三重月洞门,来到后院的百亩空地——其中仅五亩辟作灵田,黑土中还残留着去年种下的枯草根。
\"此地如何?\"王主簿指着龟裂的田垄,官靴在硬土上蹭出声响。阿木尔却突然吹了声口哨,兽皮护腕上的骨刺闪烁着炼虚期灵光:\"够大!老子能劈出十条灌溉渠!\"
凌天扬手示意,四人便如撒谷般将药材种子抛向田垄。王主簿瞪圆了眼睛,官靴差点踩进泥沟——只见那些本该小心翼翼埋入灵土的种子,此刻像普通菜籽般被随意抛洒,在龟裂的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这...这能成吗?\"他抓着腰间玉带,看着逸尘把整捧火脉蕨种子塞进土坑,小兔妖则揪着尾巴往地里甩寒潭冰草籽,急得直搓手。阿木尔却咧嘴一笑,兽皮围裙蹭得种子袋哗啦响:\"看着吧老倌,有我兄弟在,石头都能开花!\"
播种完毕,四人退至田埂。凌天深吸一口气,素白纱衣无风自动,双掌按向大地,《玄黄垣基经》的符文从指尖蔓延开去,如蛛网般覆盖整片田地。
\"轰隆!\"一声闷响,百亩土地突然泛起金红色的光芒。坚硬的泥土如活物般翻涌,化作细腻的黑土,其间隐隐有灵泉脉络流转。刚刚落地的种子猛地破土而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长叶——寒潭冰草抽出冰晶般的叶片,火脉蕨的藤蔓缠绕着生出赤金色的果子,不过三个时辰,整片田地已长成郁郁葱葱的药圃,灵草的香气直冲云霄。
\"成了!\"阿木尔扛起玄铁刀就想冲进田地里,却见凌天突然晃了晃,素白纱衣下渗出点点血迹。他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凌天,兽皮护腕上的骨刺蹭得对方肩头发响:\"你咋回事?!\"
王主簿从震惊中回过神,官服下摆都被自己攥皱了:\"凌医师!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无妨...\"凌天靠着阿木尔的肩膀,指尖的茶蘼银丝黯淡下去,\"强行催熟灵植耗损过大...歇息片刻便好。\"他望着眼前随风摇曳的药圃,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方才施展术法,虽透支了五成灵力,却解了全城的药材危机。阿木尔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没好气地嘀咕:\"每次都这么拼命...再这样老子可不跟你混了!\"逸尘和卯澈则蹲在他脚边,用佛光和月华轻轻包裹住他泛白的指尖,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商量着等下要把最甜的灵米糕留给凌天哥哥。
凌天轻拍阿木尔肩膀,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坚定:\"背我去城里的炼药房,得赶紧开炉制药。\"
阿木尔眉头紧锁,手掌按在他颤抖的肩臂上:\"你刚耗尽灵力,连站都站不稳,先调息半个时辰不行吗?\"
\"毒砂病等不起。\"凌天指尖掐着腰间乾坤袋的系带,目光扫过窗外沉沉暮色,\"每拖延一炷香,就可能多十条人命栽在这病上。炼这锅药不用耗灵力,放心。\"
兽皮青年不再多言,半蹲下身将凌天稳稳背起。穿过三道月洞门时,凌天的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背脊上,鬓角的碎发被夜风拂动——方才催熟灵植牵扯了经脉,此刻连说话都牵扯着胸腔隐痛。
炼药房的青石门扉被卯澈推开时,一股陈木与药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中央那座青铜大药炉足有两人高,炉身上铸着繁复的丹火纹路,正是当年城主府为应急所铸。逸尘搬来紫檀躺椅安置在炉边,凌天扶着椅背坐下,目光扫过三人:\"把灵植按三品赤纹草三份、二品青囊根五份的比例投进炉里,再加三担冽泉。火候先调至巽位文火,等药汁初沸时转离位武火。\"
话音未落,阿木尔已抄起药铲将晒干的灵植倾入炉口,逸尘与卯澈则抬着木桶往炉内注水。当第一缕药香从炉盖缝隙溢出时,凌天垂在椅侧的手指轻轻蜷缩,看着这锅能救万人的汤药即将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