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灵的虚影在波光中轻轻摇曳,水面涟漪间透出一抹怅然:"沂沭谷深处有座忘情洞,住着位忘忧翁。"她指尖划过泉眼,一道流光飞出,在半空凝成古朴的洞府剪影,"当年他为无始老母种了十万株光阴茶蘼,如今...只剩疯癫了。"
阿木尔的兽皮护腕"哐当"撞在岩石上:"暗恋混沌大能?这老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他想象着能让无始老母入眼的存在,眉头不自觉地卷成一团。
凌天望着光影中披头散发的老者虚影,识海中的《长生诀》金页突然泛起悲悯的暖意:"无始老母早已身化天道,他却...?"
"都是鸿蒙初开时的痴念。"泉灵的声音带着流水般的喟叹,水面浮现出三人身着道袍的模糊倒影——居中的星斗女修正是无始老母,左侧持笛的青衫修士痴痴望向她,右侧的月白身影则望着青衫修士的背影,"我与他曾是同门,他恋着无始,我恋着他。无始一心证道,坐化前连他种的茶蘼都未曾多看一眼。"
泉眼突然翻涌,万千光蝶从水底飞出,每只翅膀都映着忘忧翁不同时期的模样:青年时的意气风发,中年时的执念深种,如今的疯癫痴狂。"他靠残念和修为活了这许多岁月,守着满洞的茶蘼枯根不肯离去。"泉灵的虚影渐渐透明,化作一枚光纹戒指飘向凌天,"这枚'忘尘戒'能引你们找到他。若能点醒...也算替我了却这段因果。"
凌天接过戒指,指腹触到戒面刻着的三朵交缠茶蘼,忽然明白为何溯光泉的雾气总带着一丝怅惘。阿木尔摸着下巴,兽皮围裙上的血渍被泉雾悄悄洗净:"得,又是个跟执念死磕的。不过比起那血箓翁,这老小子倒有点可怜。"
"执念本无对错,只看是否困了自己。"凌天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长生诀》的灵力与戒指共鸣,竟在识海深处映出无始老母种茶蘼时的淡然浅笑,"我们去试试。"
泉灵的最后一缕气息融入戒指,水面恢复平静。但凌天能感觉到,泉眼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瓦解——那是亿万年的守候,是未能说出口的情愫,如今终于等到了一个了结的契机。阿木尔扛起弯刀,兽皮护腕上的图腾与戒指光纹呼应,发出低沉的共鸣:"走!老子倒要看看,暗恋混沌大能的家伙...长啥样!"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中,溯光不老泉的金芒悄然暗淡了几分。
凌天与阿木尔循着忘尘戒的微光踏入洞窟,湿冷的石壁上渗出幽蓝泉雾,每一步都踩在碎落的茶蘼花瓣上。洞深处的石台上,白发老者如虾米般蜷缩,怀里紧搂着油布包裹的茶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洞壁上刻满螺旋状的符号,在泉雾中明明灭灭,细看竟是无数个"无始"的变体。
"这味儿...是长生诀!"老者突然弹起,浑浊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他枯槁的手掌如鹰爪般扣住凌天肩井穴,化神期的灵力竟如纸糊一般,被对方轻易禁锢。阿木尔刚要拔刀,却见老者指尖溢出的茶蘼香气中,竟裹挟着混沌初开般的苍茫气息。
"她在哪?!"老者摇晃着凌天,白发扫过他衣襟,"三亿三千万年前她答应过我,等茶蘼花开就回来!"油布包裹的茶种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早已枯黑的根须——那是十万株光阴茶蘼的最后血脉。
凌天强压下经脉被锁的剧痛,取下无名指的忘尘戒。戒指触碰到老者掌心的瞬间,月白光华骤然爆发,映出泉灵身化光流的最后一幕。"前辈,无始老母已身化天道法则。"他望着老者癫狂的眼瞳。
老者如遭九天雷殛,枯指捏碎半枚茶种。突然他爆发出裂石穿云的狂笑,震得洞顶钟乳石纷纷坠落:"天道?她若真化天道,为何不渡我共证永恒!"笑声陡止,他抓起忘尘戒狠狠砸向石壁,"灵汐那小妮子最是贪生,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