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逸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村民虽然凶狠,却始终绕着药庐中央的石碾。
石碾是用千年玄铁打造的,上面刻着镇压邪祟的符文,是他师父当年特意请阵法大师设下的。难道这玄铁能克制他们体内的邪力?
他心念一动,猛地推倒旁边的药架。药架轰然倒塌,挡住了村民的去路,也露出了后面的石碾。
李逸一个箭步跳上石碾,果然见村民们在石碾周围徘徊,伸出的手始终不敢跨过碾盘边缘。
他趁机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他昨夜提炼的“显形水”——能让邪祟现形。
他对着最近的王二泼了过去,水落在王二后颈的印记上,那青色纹路顿时发出刺目的红光,王二惨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睛里的暗红翳色淡了些。
“是……是黑雾……”王二含糊地说,声音恢复了几分清明,“昨夜……山谷里飘来的黑雾……沾到就……”话没说完,他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睛里的暗红再次浓重起来,竟直挺挺地朝石碾撞来。
李逸急忙侧身躲开,却见王二的头重重磕在玄铁碾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没再起来,只是趴在地上,后颈的青色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已经蔓延到了耳垂。
李逸的心沉了下去——这印记扩散的速度太快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时辰,这些村民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研制的解药。解药的配方是对的,可缺了“幽渊星泪”做药引,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而“幽渊星泪”,就在无回谷深处,那坠落在谷中的流星核心。
就在这时,药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什么重物在走。
李逸握紧了手里的麻醉散瓷瓶,探头往外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肩上扛着柄巨大的斧头,斧刃上的裂缝里渗着黑色的雾气。是张猛!
张猛的眼睛里同样蒙着暗红的翳,后颈的青色印记比王二他们深得多,几乎成了墨色。
他看见石碾上的李逸,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举起巨斧就朝石碾劈来。斧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李逸甚至能闻到斧头上黑雾散发出的腥甜气味——那是噬灵王的气息。
李逸闭上眼,从药箱里摸出最后一支麻醉针。针头闪着寒光,他知道这针下去,张猛至少会昏迷一天。可张猛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在战场上替他挡过箭的人。
巨斧的阴影笼罩下来时,李逸猛地睁开眼,手腕一翻,针头准确地扎进了张猛的脖颈。
他听见张猛闷哼一声,巨斧“哐当”砸在地上,震得整个药庐都在发抖。
张猛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倒下去前,眼睛里的暗红翳色似乎淡了一瞬,他看着李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倒在地上,溅起一地药渣。
李逸跳下石碾,双腿发软。他看着满地昏迷的村民,看着倒在门口的张猛,看着墙上师父留下的“悬壶济世”匾额,忽然抓起药箱。
药箱里还有最后一份麻醉散,还有几张疗伤的膏药,以及一张他昨夜画好的无回谷地图。
他必须去无回谷,必须找到“幽渊星泪”。
哪怕那里有黑雾弥漫,有阵法陷阱,哪怕要面对的是连张猛都能控制的邪力,他也必须去。
因为药庐里的乡亲在等着,圣院的兄弟在等着,这方刚从战火中喘息的天地,还在等着一剂能救命的解药。
晨光从药庐的破窗照进来,落在满地狼藉上,也照亮了李逸攥紧地图的手。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药庐。门外的石板路上,还留着张猛巨斧拖过的痕迹,像一道黑色的伤疤,蜿蜒着指向北方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