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天气,比长安冷多了。"独孤罗搓着手呵气,脸色发青。
徐之才立刻吩咐军医熬制汤药:"蜀地湿气重,与北方干冷不同。我已备好祛湿驱寒的药材,大家服下后会好些。"
独孤信接过药碗,看着徐之才忙碌的身影,感慨道:"有徐校尉在,是我军之幸。"
服过药后,众人感觉好了许多。独孤信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众人前往镇西大将军府拜见贺拔允。
贺拔允早已在府中等候多时。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带倦容,显然为巴蜀局势操劳过度。
"独孤兄终于到了。"贺拔允迎上前来,语气中带着如释重负,"这一路可还顺利?"
独孤信苦笑:"一路倒是平安,只是这巴蜀的天气,着实让我们这些北人吃了苦头。"
贺拔允叹道:"这才只是开始。巴蜀之难,不在山水,而在人心。"
他引众人入座,面色凝重:"如今巴蜀局势微妙。明面上各郡都已归顺,但暗地里..."他压低声音,"那些不愿离去的南梁士族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多次串联,意图不明。更麻烦的是,这里面似乎还有'武川会'的影子。"
听到"武川会"三字,在座众人无不色变。独孤信握紧拳头:"又是宇文导的'武川会'?他们还真是无孔不入!"
盛子新立即起身:"大将军,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即刻去联络绣衣卫,确认情报。"
贺拔允点头应允:"盛指挥使自便。巴蜀绣衣卫校尉王谦会配合你工作。"
徐之才也站起来:"南中僚人抗拒统治,战事恐难避免。我需要立即调集药材,准备医疗事宜。"
两人匆匆离去后,独孤信转向贺拔允:"贺拔将军,南中局势究竟如何?"
贺拔允长叹一声,从案上取过一卷文书:"我先后派遣六批使者前往南中,都被僚人峒主赶了回来。有些使者甚至..."他眼中闪过痛色,"再也没有回来。僚人声称'汉人欺压太甚,宁可战死不愿臣服'。"
独孤信皱眉:"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恐怕不只是误会。"柳庆插话,"我听说有些南梁残余势力在僚人中散布谣言,说我汉军要掠夺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子女。"
独孤信沉默片刻,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贺拔将军,你能给我多少兵马?"
贺拔允面露难色:"巴蜀现有三万兵马,其中两万是新募的士兵,训练不足。老兵我要留守各要害之地,最多...只能给你五千人。"
"五千?"独孤罗忍不住惊呼,"父亲从长安带来一千人,加起来也不过六千。如何平定南中?"
贺拔允无奈道:"我也知道兵力不足,但汉王来信说,今年关中突降暴雪,百姓受灾严重,他正在全力组织将士救灾,我这里还要应付即将爆发的叛乱,实在抽调不出人手了。"
独孤信沉思良久,缓缓抬头:"六千就六千。不过,我需要全权处理南中事务,包括与僚人的和战之权。"
贺拔允郑重答应:"这是自然。汉王早有旨意,南中事务由你全权负责。"他起身从案上取过虎符和节杖,"这是调兵虎符和使持节,南中诸郡皆听你号令。"
独孤信接过虎符,感觉手中沉甸甸的。六千兵马面对未知的南中局势,还要应对北周间谍和南梁残余势力的威胁,前路艰难可想而知。
"兄长,”独孤楠担忧地说,"我们是否向汉王请求增援?"
独孤信摇摇头:"不可,关中正在爆发灾情,我们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汉王添堵。"他握紧虎符,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既然接下这个重任,就当尽力而为。"
当夜,独孤信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成都的夜空比长安更加清澈,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前方的迷雾。
"将军还在为南中之事忧虑?"柳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独孤信没有回头:"柳长史,你认为我们该如何破局?"
柳庆沉吟道:"硬攻恐非上策。南中山高林密,僚人熟悉地形,我军虽精,但难展优势。当以抚为主,剿为辅。"
"但僚人拒绝谈判,如之奈何?"
"那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汉人的承诺。"柳庆缓缓道,"需要有人深入南中,取得僚人信任。"
独孤信转身看向柳庆:"你认为谁可当此任?"
柳庆微微一笑:"若将军信得过,我愿和子新同去。"
独孤信凝视着这个文士模样的长史,看到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良久,独孤信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拜托柳长史和盛指挥使了。"
就在这时,盛子新匆匆赶来,面色凝重:"将军,绣衣卫最新情报,'武川会'的宇文护已经潜入南中,正在暗中联络各峒主。"
独孤信和柳庆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北周皇室亲自出马,南中局势比想象中更加复杂了。
"看来,"独孤信深吸一口气,"南中的大戏就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