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指尖在窗棂的裂缝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似乎也同样在心中刻下,留下最为深刻的誓言。
“无论是什么,总会有逝去的那一天。这十二神将,也总会有生锈的一天。而我会等到那时候,再来一战!”
项梁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慰,也带着一丝悲怆,高声赞叹着。
“好小子,这才有点项家人的样子。”
他端起酒杯,对着项羽举了举,带着苦涩的笑容,豪迈地大笑道。
“那就陪嬴政耗着。咱们项家的人,最会的就是熬,十几年都熬过了,再熬下去也有何妨。”
季布和龙且对视一眼,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坚定。
龙且握住腰间的剑柄,沉声道“少将军在哪,我龙且就在哪。”
季布也点头,带着释然的一丝苦笑“我英布这条命是项家给的,耗多久都陪得起。”
钟离眜跟着点头,坚定不移地说着“我也是,将军在哪我就在哪!”
英布同样重重的点着头,“俺也一样!”
雅间里的气氛终于不再压抑,虽然沉重依旧,却多了一丝韧性,像被压弯的青松,虽低伏着,却未折断。
窗外的欢呼还在继续,百姓们的热情丝毫未减,倒不如说更加热烈。
一个背着小包的孩童挤在人群里,指着龙将的金属大腿大声喊。
“阿爹!我长大了也要开这个!”
他爹笑着给了他最爱的巴掌,拍了拍他的头,呵呵笑着说道。
“那你得好好念书,学那萧何曹参大人们的本事,有大本事了才能驾这神物!”
“我要驾着它去南边打百越!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怪物!”
“傻小子,有这神物在,以后天下都是咱们帝国的,想去哪就去哪!想打哪个怪物就打哪个怪物!”
父子俩的对话清晰地传到雅间里,项羽听着,忽然想起楚地的柑橘,想起小时候在祖父的园子里摘果子的日子。
那时的天很蓝,风里都是甜香,没有铁疙瘩,没有战火,只有满树金黄的果子。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那些画面压在心底。
再睁开时,眼底已只剩下一片清明。
“叔父。”
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吩咐下去吧,让彭城的旧部暂时蛰伏,不要轻举妄动。”
项梁点头道“我这就安排。”
包厢外,歌谣的调子渐渐放缓,变成了悠长的祈福,无数人对着天巫台的方向叩拜,祈求国泰民安,岁岁无虞。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也照在遇仙楼那扇带着裂缝的窗棂上,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项羽知道,从今日起,他们不再是提着刀枪的复仇者,而是藏在暗处的观察者。
他们要看着这天下如何走向嬴政许诺的无刀兵响,看着这十二神将是护民的盾,还是噬人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