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山川和刘敏走的时候,刘根来帮着一块儿把三袋野驴肉拿上了吉普车。
刘芳那份,让刘敏送过去,程山川知道有一份是给他父母的,他也没推辞。
长者赐,不可辞,这是刘老头给他父母的,他一个当儿子不能替他爹妈做主,这不光是教养问题,更有一份底气。
他这个女婿对媳妇和媳妇娘家人着实不错,拿着也不心虚。
送走二姐二姐夫,刘根来又陪着爷爷奶奶回家,路上,刘根来想起了他刚去会计室见到的一幕,便问道:“爷爷,我去会计室的时候,你们仨在商量啥呢?”
“商量着咋分地瓜种的事儿。”刘老头抽着大孙子孝敬的卷烟。
岭前村还没通电,夜里的村子黑灯瞎火的,他懒得挖烟袋锅,也不嫌卷烟没劲儿了。
“分地瓜种?不种了?”刘根来一惊。
地瓜种那可是种子粮,是来年丰收的希望,饿死不动种子粮,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唉,”刘老头叹了口气,“上头知道下头都在挨饿,也都在变着花样的想法子,让老百姓能多吃一口。今儿个,公社下通知,说是开春栽地瓜,县里统一分秧子,让各村各生产队把储备的地瓜种都分下去当口粮。”
“这是好事儿啊。”刘根来恍然点头。
我说那仨人不会那么短视嘛!
地瓜种要过冬,怕冻坏了,开春发不了芽,肯定会多留,等开春育苗的时候,也会多栽。前身种过地,亲眼见到过地瓜都栽完了,地瓜种发的芽还一片片的没用完。
上头要是统一发放地瓜秧,既能避免地瓜种在天冷的时候冻伤烂掉,也能减少在育苗的时候浪费,整体上,的确能省出不少口粮。
为了能让老百姓填饱肚子,上头也在费脑筋啊!
“好事儿是好事儿,可我们也担心栽地瓜的时候,瓜秧分配不及时,分的瓜秧也不壮,就商量着是不是多少留一点,当个后手。”刘老头又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
万一地瓜秧分配不及时,错过了农时,又或者分到的都是残次秧,地瓜肯定减产,跟留的那点地瓜种相比,得不偿失。
可问题是,大家都在饿肚子,村里要是压着地瓜种不分,万一被人捅上去,或是有人饿出了问题,刘老头、郑老担和赵德顺一个也别想跑。
三年自然灾害哪年结束来着?
应该是后年,也就是说,明年的粮食还要欠收,不管种的好秧还是次秧,收成都一样。刘老头、郑老担、赵德顺他们要是在种子粮的问题上跟上头对着干,那就是妥妥的出力不讨好。
“要我说,还是别留了,天这么冷,留的那点地瓜要是冻烂了,那不白糟践了?再说,留那点地瓜种,还得找人看着,累不累啊?肚子都吃不饱,谁有心思一天天的熬夜?”
刘根来想到了自己,才去金家村外蹲了一次,他就草鸡了,看地瓜种最少也要看四个月。
光是想想,他就头疼。
“也是这么个理儿。”刘老头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敷衍。
“村里没再组织打猎?”刘根来岔开了话题。
他最开始就是以为他们仨人凑一块是商量打猎的事儿,琢磨着是不是再当一次大善人。
“打不了了。”刘老头摆摆手,“天一天比一天冷,有几户有棉衣的?穿着单衣,还饿着肚子,别说公社不让,就是让,也没几个人敢进山。”
咋就不敢进山了?
全村的人凑一凑,还凑不出几套棉衣?
真是胆儿小。
好在周启明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要是知道了,他就不好随时随地拿出野猪了。
再一想,郑老担他们还真不是胆儿小,是心里有底气,他这个大善人给村里换的粮食虽然不算太多,但关键时刻能救命,不至于让村里人不顾一切的以身犯险。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又到了刘栓柱刘根来爷俩的亲子互动环节。
“爹,交给你了。”刘根来冲挎斗摩托努努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