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千仞雪眸光掠过宁荣荣，最终定在沐舟脸上，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无论是刺豚还是蛇矛，都不是你的对手。就连我的爷爷，你也有把握拿下。
这般看来，普天之下，何处于我称得上‘安全’？”
千仞雪知道沐舟对于底线的坚守到了执着的程度，一般是说过的话或者想要做的事，都不会反悔，因此她并不担心会“羊入虎口”。
听着两人间暗藏机锋的对话，宁荣荣大松一口气，看来是敌人，那没事了。
早知道就给她这女人上点好茶叶了，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他们七宝琉璃宗落魄了，虽说宗门眼下确实……不甚宽裕。
宁荣荣轻咳一声，立时便有侍者奉上香茗，却只备了两盏——一杯给她自己，一杯给沐舟。
事已至此，若再更换，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天使小姐这一次来，总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沐舟本想调侃一句“武魂城岂非更安全”，但念及城中那位罗刹神的继承者，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我爷爷托我转告你几句话，说是你有权利知道。”千仞雪的姿态略显生硬，貌似是第一次用这个身份当传话筒，
“九头蝙蝠王已伏诛，唐晨前辈的意识正逐渐复苏。只是，他身上那些蝙蝠化的异状，始终难以消除，令他们二老颇为头痛。”
沐舟闻言，秀眉微蹙。
事情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啊。
九头蝙蝠王寄生唐晨时日太久，它灵魂的力量已经深深影响到了唐晨的身体。
就算她使用“天堂之门”的力量强制其离开，但对这具身体的影响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消除的。
“尽人事，听天命。”事到如今，沐舟也没办法了，只能安慰道，“我相信唐晨前辈心胸豁达，不是一个在意皮囊表象的庸俗之人。”
“嗯，你说的倒也在理。”千仞雪强忍着一丝笑意抿了口茶。
她没有说的是，旁观者自然无需在意相貌。
可每当爷爷与波塞西前辈对着那只“人形大蝙蝠”愁眉不展地交谈时，那画面强烈的违和感，
若非受过严苛训练，寻常人怕是早就忍俊不禁了。
沐舟轻易便捕捉到了千仞雪强抑的笑意——她的掩饰实在算不得高明。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人类与狰狞蝙蝠“促膝长谈”的荒诞画面……
海神冕下，真是难为您了……
也不知她倾心的，究竟是唐晨旧日的容颜，还是他坚韧不屈的灵魂本身？
为掩饰自己嘴角同样微微扬起的弧度，沐舟亦学着千仞雪的样子，端起茶盏，以杯沿轻掩唇畔。
这本是无心之举，可偏偏碰上了千仞雪这位懂茶帝。
当年潜伏天斗、化身雪清河时，天下名茶她不知品鉴过多少，恢复天使继承人身份后，所用更是无一凡品。
沐舟这沿杯壁轻啜的动作，无意间泄出了一缕茶香。
千仞雪面色骤然一沉，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有些阴森森的，“可以，让我品尝一下，你杯子里的茶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