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向江衡，眼神里是沉重与执着交织的光芒：“告诉我，江衡，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哥的遗体的？”
江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地，他的手伸向口袋，那里藏着他惯常用来掩饰或缓解压力的香烟。
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烟盒……
“别抽。”
那只手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瞬间僵住，然后老老实实地垂落下来，搁在了并拢的膝盖上。
他顺势在旁边的草坪上坐下，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我和北隆索家族做了个交易，我告诉他们渊血出现的确切地点和时间，作为交换我提的条件，就是拿破仑的遗体。”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曦沫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放大，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北隆索？！那是群疯子，你疯了，江衡，你居然和他们做交易？！”
江衡只是耸了耸肩，选择了沉默。
江曦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那渊血呢？他们……拿到了吗？”
“没有……”江衡说，“我把他们耍了……顺便，也把赵九南那老狐狸耍了一道。”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渊血……是给你解除诅咒用的。它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所以……”江曦沫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渊血现在在逢城？！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嗯……”江衡的声音闷闷的，几乎要把下巴埋进胸口，丝毫不见那个设计周旋于两大势力之间的布局者的冷静与自信。
“你和他们交易就算了，”江曦沫觉得自己的认知被一次次冲击，她难以置信地重复确认，“你居然……还把他们耍了？！”
她万万没想到江衡胆子居然那么大。
“对，”江衡深吸一口气，仿佛豁出去了，“我知道你讨厌他们，你想复仇，我也一样，厌恶那群渣滓，所以……就设了个局。”
他嘴角上扬:“显然，他们太自信了，根本没想过会被我这样的小人物摆一道，否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你还笑得出来？！”江曦沫看着他，“你知道耍了北隆索的下场吗？！每一个敢这么做的，最后都成了公海鲨鱼的饵料。”
她不再斥责，而是迅速进入思考状态，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她开始冷静起来。
“放心啦，”江衡试图安抚她，语气带着一丝侥幸，“在国内，他们还是不敢太放肆的，只要我们不出去……”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踏出国门，就是自投罗网。
“答应我！”江曦沫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江衡的肩膀。
她的眼神灼灼，“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什么理由，都绝对不要出国！在国外，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消失！你斗不过他们的！在这里，至少……还有安全的可能！因为他们还不能无视红党。”
江衡的身体在她掌下微微绷紧，就在江曦沫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含糊答应时，她忽然感觉到掌下的肌肉瞬间变得坚硬如铁，她抬起头，撞进江衡的眼睛里。
那眼神……变了。
一个他几乎很少称呼的名字，从他薄唇间冷冷吐出：“莱娜。”
江曦沫浑身一震，这个名字仿佛带着电流，让她瞬间僵住。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在如此严肃的情境里这样叫她。
江衡说：“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弱点，如果他们想利用这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
“我会提前，把任何潜在的威胁……彻底清除。”
“无论他们是谁。”
想起那句你斗不过他们的，江衡没忍住补充道:“你太小看我了。”
“我疯起来……也是一个能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江曦沫彻底愣住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而他却能将其随意把玩。
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似乎并非怒火，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灵魂的神焰。
在他的瞳孔深处，在那片冰冷的寒潭之下，江曦沫仿佛看到了……
一个端坐在由无数血肉与骸骨筑成的巨大王座之上模糊而狰狞的魔鬼轮廓！
它充满无尽贪婪与占有欲的目光，如同最坚固的锁链，死死地锁定了它，不容觊觎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