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已经达到了此次带着龙镔寻访静儿爷爷的目的,看看时辰,已是下午三点半,起身准备告辞。
静儿爷爷从不过于刻意的留客,见到钱老执意坚持,便也起身相送。
上午送他们来的一个司机一直就在无锡市内转悠,康铁一个电话他就赶来了,正在遵从顾客要求等候在河的对岸,桥的那头。
钱老已经对龙镔交代过了,要他再陪着德老玩几天,顺便把身体检查一下,不用这么急着赶回集团去,龙镔表示应承。
周擎是得跟着去把车再从上海开到苏州来的。钱老和康定庄一行四人在大家的簇拥下,走上这个石桥。
钱老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脸,看着这些年轻人的眼睛,尤其是看到龙镔眼睛里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神韵之时,登地感觉一股酸气上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这种心神摇曳的舒慰了他忙将脸转向静儿爷爷和德老,指着桥那头的道路,掩饰着老怀的激动自嘲似的笑道:“苏老,德老,我也很想学学二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尽情极兴享受这所剩无几的时光,可是不行啊,俗务太多不得不回去处理啊你看,等下我就得再沿着来路回去了雪水煮茶、把手言谈,真想留住此情此景啊”
德老同样为之渭然:“钱老啊,真正多谢您对镔儿的照顾和器重,我真为镔儿有您而万分高兴啊我一定会登门拜访您的”
钱老呵呵朗笑:“欢迎,欢迎,一定扫席以待”钱老望向正在观景的静儿爷爷,也问道,“苏老,您是否携手同来到时,我们不但是把手言谈,更是可以秉烛品茗,抵足而眠啊”
静儿爷爷微微笑着,两眼象是看到了未来一样看着天上流云看着桥下流水看着身绊流风,声音古远而又神秘,低低的说道:“生命如云如水如风,生了逝了去了,只有孩子们才记得留下孩子们的回忆。老家伙们,有缘自然还会有相见的时候,这,我们不是都知道吗”
钱老点点头:“是啊,譬如这云,飘着飘着就改变了,就不见了,只有看见过这云的人还记得有过这么一朵云在天上飘过。”
德老也点点头:“是啊,就像这风,吹着吹着就过去了,就消失了,只有被这风吹过的生灵还记得有过这么一阵风在身边吹过。
静儿爷爷不易察觉的点点头:“也就象这水,从来处流来,又奔向去处而去,生命有水性,自然就得衰老,就要回到该去的地方,水的来处和去处本来就是一个循环,谁又可分得出它的来处和去处”
钱老和德老更是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道:“是啊,谁又可分得出它的来处和去处”
三位老人面面相对,齐声大笑起来,继而齐声说道:“水到自然就会渠成哈哈哈”
静儿找个借口离开了她的小书房。
秋雅似乎再度意识到两人已经处于竞争状态,便当着她的面,当着石伟杜慈的面,紧紧的抓握住龙镔的手臂,以幸福的姿势依偎着龙镔。
静儿并不嫉恨秋雅在她的书房里当着大家的面表示她秋雅和龙镔那非同一般的关系,她真的不怪秋雅,因为她理解秋雅的性格,她并不是被秋雅任性的带着示威性质的炫耀而受到伤害,准确的说,但是静儿却很是在乎龙镔那照旧谈笑风生的样子,那似乎把这看成理所当然的意识,那对她的芳心漠然无视的神情,深深有些刺伤了。
于是静儿找个借口离开了她的小书房。
石伟朝向静儿离去的背影吐了一下舌头,作出一个理解的怪相,又对着龙镔努了一下嘴。
龙镔用眼角的余光瞥看着静儿纤巧的背影,对着石伟却说道:“三哥,真的,要是你和杜慈姐的工作还没有确定的话,真的可以来利衡工作啊我相信利衡会很欢迎的。”
石伟知道这家伙的心思,无外乎就是故意转移话题,便出言讥刺道:“小子,我看你最好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摆平再管别人吧秋雅她家要她回苏州,你怎么办难道你还想拐骗人家的漂亮宝贝女儿,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私奔亏你还自称是个有孝心的人”
这倒真是一个难题,秋雅父母已经对秋雅发出最后通牒“雅雅,你这样任性的不怕父母伤心的要和这个小流氓逃犯在一起,不愿意和常成重归旧好,你不怕拿家里厂子的命运开玩笑,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你就回来上班也好,帮我们打点工厂也好,你也可以花费你的青春做代价等那个流氓从监狱里放出来,你们再成家结婚,我们都随你,我们只有一个要求,但是你必须到我们身边来,我们伤心不要紧,就是你爷爷奶奶都已经老了,太挂念你,你要还有一点点作孙女的良心,就得为他们两个老人家想想”
秋雅已经对龙镔说过了,要龙镔给她一个答案,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去做,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秋雅再也不离开龙镔一步,而且绝不她实在忍受不了那异地他乡相思断肠的痛苦了为了避免给龙镔的逃亡带来某种恶果,为了等着这一天,她不惜和常成虚与委蛇,不惜屈从于常成的要挟条件,去了加拿大,在国外的日子,冷眸拒绝别人的追求,将时间全部打发在书本之上,表面上一副恶补功课争取考上大学留学的样子,实际上哪一天不是在深入骨髓的担忧中哪一天不是在相思辗侧中煎熬
龙镔被石伟的话说得无以回答,便起身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外公那里聊聊天吧,别老是我们几个年轻人说话,把他们撇到一边去了。”
又躲,又躲,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不过也好,石伟暗道,看爷爷准备怎么处理你龙老六的法律实质问题
冬天的夜色自然比夏夜来得早,才六点多一点,天色就已经越越沉沉的幽暗下来,不过雪夜里,那一片苍茫的大地上泛映出清白又似乎是温暖的寒光,点点零星着的灯火,各自照耀着各自的家居,静心望去,这方地域倒着实朦胧雾演着一种迷离的雪夜清华,淡淡的,幽幽的,远远的,轻轻的,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人间还是天堂。
龙镔他们下楼走进静儿爷爷的书房,却意外的发现居然静儿正在那里暗暗饮泣,两行晶亮晶亮的液体正顺着静儿白里透红的脸颊簌然滑淌,那满是泪光的眼睛在和龙镔眼睛相碰的时候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