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篾上他家纨纨,一句轻飘飘的赔罪便想一笔勾销吗?
真当他姜家是吃素的?
李鹤的老脸现在好看极了,想他为官多年,不说众星捧月般的待遇,那也是有一大群追随者的,哪还有人这样给他气受?
可是偏偏姜舜便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一时间,李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略有些尴尬地向陛下投去求助的目光。
陛下此时淡淡咳嗽了一声,他很想当作没有看见这老货急得团团转的眼神,可是自己的两个大臣在自己儿子的婚宴上闹得这般难看,他若是不出面来调停好像也不太合适。
“李尚书,今日你李家该赔罪的只怕不是国相大人吧。”
开口的不是陛下,而是一直隔岸观火的顾承曜。
这话,引得陛下都极为赞赏地看了顾承曜一眼。
好孩子,知道替他解围。
不错。
待李鹤的浊眼疑惑地看向顾承曜时,只见顾承曜邪魅一笑,挑起一边张扬的眉毛,那眼神明显指向姜离的方向。
接收到顾承曜的意思,李鹤有一瞬间的为难。
他可是当朝重臣,权力中心,众臣拥护。
若说跟姜离的父亲平起平坐,那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却要他去跟姜离这个小辈赔礼致歉。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拉不下脸。
“这……”
顾承曜却张扬地笑起来,在这静谧得要死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方才奕王妃咄咄逼人之时,本将军还以为这种铁石手腕是李尚书家风传承呢。”
“怎么?”
“现下,又畏首畏尾起来了。”
顾承曜着实大胆了些,这话便是明晃晃的讽刺了。
李尚书是文臣,大昭并无重文轻武或是重武轻文的惯例,可是本就高傲的顾承曜自是觉得偏就比文邹邹的文臣高出几等来。
因此,他并不把李鹤当回事。
其实,顾承曜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此时出言,纯粹只是因为看不惯李家这样欺辱姜离。
毕竟,姜离只有他才可以欺负。
旁人想都别想。
仅此而已。
李鹤被小辈出言讥讽,脸色更是挂不住了。
奕王妃不忍看自己父亲被这些小辈一个两个随意讥讽,她这急性子再次忍不住了。
“顾老将军,便就是这般纵容自己儿子出言不讳吗?”
李砚书不说还好,她一出口,顾巍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奕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
“就算是奕王殿下在场,也是要给老夫几分薄面,不知奕王妃又是乘了谁的势?”
顾巍也站起身来,此时四大将军站起来了两个,顾巍自是比姜舜更多了几分沙场肃杀之气,他一站起,李砚书的气焰便弱了几分,李鹤的面色也极为难看起来,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奕王妃被怼,此时更是骑虎难下。
她想不通今日到底哪里出了错。
明明是揪住了姜离的小辫子的。
林清禅明明很有信心地告诉她今日便可把姜离拽下神台。
可是,现在的场面,说是把她这个奕王妃拽下还有可能。
现在连顾承曜都站出来替这个贱人说话了。
李砚书今日真是惊了又惊。
态势胶着,陛下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众人都好奇陛下会站在谁的一边。
“时宴小舞师平身!”
时宴也没想到陛下一句话便又将视线拉到了他这里,他应声站起,听见陛下接着说:“今日之事你无辜受累,便再赏舞师时宴东珠一斛,以示孤宽慰之心。”
时宴又要跪下谢恩,却被身旁的大监及时制止了,他抬头看去,陛下笑得慈祥。
“这是你应得。”
得了陛下的眼色,时宴微微颔首权当谢恩后,深深看了姜离一眼,便默默退下了。
原本的漩涡中心主角已然不在,大殿之中依旧站立着对峙的几人就显得有些滑稽起来。
僵持而又诡异。
李鹤深知李砚书今日有些失言,他心内定了定,自顾自地走向姜离,在她身前缓缓躬身而下。
“奕王妃自幼被臣骄纵坏了,今日出言不逊,还请郡主宽恕则个。”
年过半百的李尚书此时全然不顾自己朝廷重臣的面子,向她一个黄毛丫头鞠躬请罪,放眼整个大昭,几百年来都闻所未闻。
姜离侧过身,并不受他此礼。
“李尚书不必如此。”
“我姜家家训冤有头债有主,若论起来,是奕王妃与小女之间之事。”
“我父方才未替小女承大人之情,尚书大人也不必替女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