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夫看,这时舞师的舞也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传奇啊。”
李鹤李尚书,也是当今奕王妃李砚书的父亲。
他一生清明,书香世家,在朝堂中本就声望极高,如今他更算是当今奕王殿下的岳父。
他一说话,便定会有追随者应声而来。
“李尚书所言甚是,外间传闻什么时宴一舞可堪比南初公主,此话更是无从查起!”
“是啊是啊,老夫觉得,他之舞到底还不如安昭郡主更加肖其母啊!”
……
姜离垂眸冷眼瞧着这大殿之中,喝了些猫尿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愚昧大臣。
今日时宴一舞,便是顾家向陛下百般推荐,说什么京都之最青莲舞坊中时宴舞师一舞可比拟南初公主当年。
将坊间传闻说得神乎其神。
陛下这才召了时宴前来。
其实,时宴今日定然是不可舞好的。
毕竟,民间舞师而已,如何能与南初公主相较?
可是,现在这些昏昧大臣却以时宴舞不好作为利剑攻击他,并牵扯上了南初公主,她的娘亲,一面是血亲,一面是挚友,这让她如何能忍?
“陛下。”
姜离缓缓自席间走出,她脸上全无被提及亡母的怒,反而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阿离自小失去母亲,并不知母亲之舞如何,阿离自幼便以承得了母妃些许习舞天赋为傲,今夜时宴之舞,在臣女看来,并不需与母亲,与阿离相比。”
姜离顿了顿,她环顾四周,有并不拿她的话当回事的,有担忧望着她的家人朋友,也有身前一直垂首站着的时宴。
“舞乐之美,在于独特,母亲擅仙乐霓裳,可并不适合与此情此景,时宴舞师之舞高山流水,自是将奕王与奕王妃之知己相遇之情尽数展现。”
“依臣女看,时宴舞师之舞当得今夜头筹。”
清脆的女声并不大,可却足以响彻整个殿中,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姜离所说。
在姜离侃侃而谈之时,她并未注意到,站在她前方的时宴身体正轻微抖动着。
“安昭郡主所言,孤已领会,既如此,赏。”既然姜离出来给了个台阶,一国之陛下自然不好让现在的场面变得更难看。
身旁的侍监大声喊道:“赏——金线舞衣一件,琉球进贡珍珠头面一副,珠宝十箱,黄金千两!”
姜离眼神亮了亮,与时宴一同撤下。
刚入座还未有片刻得歇,便听见身边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嘈杂得很。
可是姜离却有一种被人明里暗里背后说小话的感觉。
“众位卿家有何可热闹的?也说出来与孤一同热闹热闹。”
陛下威压十足,就算是今日这般喜宴之上,这等笑语听了也会让人身子抖三抖。
此时,众人皆闭口不言,眼看陛
他颇有些为难地对着陛下说道:“陛下,方才臣在
“有话直说!”
李尚书的身体略抖了抖,他沧桑至极的声音开始颤抖着继续说。
“曾有人见过安昭郡主多次不分昼夜前往青莲舞坊时宴住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难怪安昭郡主今日这般出头来帮这个小舞师,原是有这一层关系!
姜离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时宴就快要退下去了,此时他就站在大殿最后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姜家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若说场中谁人脸色最好看,那便是一直隔岸观火挑事的顾家人了。
此时顾承曜一双眼眸更加幽深。
小阿离,这么久未见,你究竟有几个蓝颜知己?
想到这,顾承曜眼中早已没有方才与姜离温存的温柔样子,尽数换为凛冽的杀意。
先不说堂堂郡主与此舞坊内舞师有什么瓜葛足以令众人瞠目,此事说是郡主顽皮喜爱赏舞,倒也说得过去。
但李鹤所用之词也太过恶毒了。
不分昼夜,前往时宴住处。
姜离心中暗叫不好,此番岂非将她此前所做的努力一网打尽了?
此时究竟该如何才能体面收场?
奕王呢?
姜离环顾四周,奕王还未曾出现。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陛下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未曾想过姜离这等隐私之事会被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
一时间,陷入僵局。
可是堂下仍旧不乏看热闹的人,今次更是诸多命妇皆聚于此,女人一多,但凡有些八卦的苗头便会引起一阵剧烈的讨论。
“若说咱们这安昭郡主,虽行径不正了些,可到底模样是一等一的出挑,怎会与这舞师纠缠在一处?”
“哎你可是有所不知,我可听闻这时宴舞艺超凡,虽然一直面覆银具,但也是气质出尘,我看啊,比大堂中这些许世家子弟都好些!”
“谁说不是呢!时宴不露全脸便已将青莲舞坊经营到京都舞坊前十。”
“那安昭郡主看上他也并非出人意料,毕竟郡主之前便爱好这些个能舞善舞的……”
紧接着便是阵阵故意压低了的嗤笑,虽是压低了,可在座的人尽数听了去。
听见众人开始揭短,姜离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以往她前往康乐坊的事儿本就没避着人,虽说近两年她的风评有所回转,但是有前科的人一旦再次有了犯错的苗头,便会比平常人更加被抓着不放。
她有些局促地看向自家爹爹,只见姜舜额上青筋已然爆起,只是还未发作,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有些坐立难安的陛下。
眼看态势已然烧到了姜离身上,姜舜的眼神实在吓人,仿佛要将他这个陛下都吃进肚中去,他终于坐不住了,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继而出口问道:
“时宴,你有何话说?”
陛下此问,姜离能听得出来,他是要为了保全她的颜面而将一切过错尽数推到时宴身上。
姜离就要站起身来反驳。
“陛下——”
时宴一声惊呼,打断了姜离的动作,她万分焦急地看向他所站的位置,眼中尽是制止与惊愕。
时宴,你可知,如若你一人担下此事将会是何后果?
可是时宴并不给姜离任何眼神,他自顾自地走到陛
“陛下,此事小人可解释清楚,这与安昭郡主私德无关,还望诸位莫要随意毁坏女儿家名声。”
时宴自来便是出尘世外之人,方才脱口而出之语自是比起平常多了些怒意,此事牵扯上他可以,可若他们把姜离拉下来,那是他万万不愿的。
“你一介舞师之语有何可信?况且有人亲眼所见你二人日夜私会,还有何可狡辩?”
姜离向说这话的人看去,那人就坐在陛下右下方。
她便是今日的主角。
李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