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攥着油灯的手紧了紧,灯芯跳动的光将他脸上的皱纹映得愈发清晰,带着山野人特有的爽朗劲儿:“道长当年帮俺们庄看了后山的泉眼,解决了灌溉的难题,俺爹到走之前还总提呢!”他边说边迈着步子往巷深处走,粗布鞋底踩在土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俺家就在前面那处院子,院里有两间空屋,收拾得干净,你们今晚只管住下。”
玄天道长手持拂尘跟在身侧,雪白的拂尘穗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扫过衣摆时带起细微的气流。他目光扫过巷两侧的矮墙,墙头上爬着枯黄的藤蔓,几户人家的窗纸透出昏黄的光,偶尔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与妇人的低语,让这寂静的山村夜多了几分烟火气。“多年未见,刘家集倒还是老样子。”他轻声感叹,语气里藏着几分对旧时光的感念。
欧阳逸飞将龙渊剑负在背上,剑鞘紧贴着脊背,冰凉的触感让他始终保持着几分警醒。他走在队伍中间,目光不时扫过巷口与墙头——虽老汉热情相邀,但这乱世之中,任何陌生之地都需多留个心眼。不过眼下巷内安宁,唯有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声,倒让他稍稍放下心来,脚步也随之放缓了些,与身旁的梅降雪并肩而行。
梅降雪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软鞭,那玄铁为芯的软鞭被她缠得紧实,鲛绡外皮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像一条蛰伏的灵蛇。她闻言轻轻点头:“山村民风本就淳朴,想来这些年虽世道动荡,这里倒还能保得一份安稳。”说话间,她注意到巷尾有只狸猫窜过,目光追了片刻,又很快收回,落在前方老汉的背影上。
苏璃走在稍后些的位置,玉笛依旧握在手中,莹白的笛身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不像其他人那般留意周遭,反而侧耳听着巷内的声响——妇人哄孩子的歌谣、灶间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远处传来的犬吠,这些细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让她紧绷了几日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她指尖无意识地在笛孔上按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任由那熟悉的触感安抚着心绪。
洛千雪握着绿玉镇魂箫走在苏璃身侧,箫身的符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比苏璃多了几分警惕,目光不时掠过两侧房屋的门窗,绿玉箫的箫尖微微下垂,却始终保持着随时可动的姿态。听到梅降雪的话,她轻声接道:“安稳也是暂时的,过了落魂湖,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话虽如此,她眼底却并无惧色,反而透着几分对前路的坚定。
落在最后的是罗林,他手提长枪,枪杆笔直,枪头被黑布裹得严实,只露出一截暗沉的金属光泽。他身材高大,走在狭窄的巷子里竟显得有些局促,却依旧保持着沉稳的步伐,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身后的巷口,确保无人尾随。听到前方几人的对话,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长枪在手,守护众人安危,便是他此刻唯一的心思。
不多时,老汉在一处院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木门缓缓打开,院内飘来淡淡的柴火气。“到了,就是这儿。”老汉侧身站在门边,将油灯举得更高些,照亮院内的景象,“快进来,屋里请!”
众人随着老汉鱼贯而入,玄天道长率先迈步,拂尘轻挥,避开了院角堆放的柴火;欧阳逸飞紧随其后,脚步轻缓,生怕踩坏了院心那片种着青菜的小菜畦;梅降雪与苏璃、洛千雪依次走进,目光扫过院内的鸡笼与水缸,简陋却规整的布置,透着主人的勤快;罗林最后进来,顺手将木门轻轻合上,长枪依旧提在手中,站在院门边稍作停留,确认四周无异常后,才跟上众人的脚步。
进屋时,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靠东墙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擦得锃亮;北墙下是土炕,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西角放着一个旧木柜,柜上摆着几个陶碗与陶罐,除此之外,便再无多余物件。但山村里有的是空间,这屋子比寻常农家的堂屋宽敞不少,屋顶的木梁虽有些陈旧,却打理得干净,丝毫不见压抑之感。
“大家随便坐,别拘束!”老汉将油灯放在八仙桌上,转身对着里间的布帘高声喊道,“老婆子!快出来看看,有客人来了!再去把灶上的粥热一热,多煮几个红薯,可别饿着了大家!”
话音刚落,里间的布帘便“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穿着蓝布围裙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她头发已有些花白,却梳得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到满屋子的人也不惊慌,只对着玄天道长等人点点头,又转向老汉:“知道了,我这就去灶房。”说罢,便转身走进了另一侧通往后院的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里。
老汉搓了搓手,笑着对众人解释:“老婆子性子慢,手脚却麻利,你们赶路辛苦,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他说着,从木柜里取出几个粗陶碗,又提起桌边的陶壶,给每个碗里都倒上热水。水汽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在灯光下氤氲出一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