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屋门的棉门帘被掀开了,春风裹着何雨水脆生生的声音钻进来:
“婶儿,嫂子,我们俩回来啦!”
何雨水手里拎着个布包,身后跟着秦京茹,俩人跑得脸蛋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挂着细汗。
“哎哟,你俩可算回来了!”秦淮茹一抬眼就笑了,“我还寻思着,
要不要叫人去找找你俩呢,这都出去小半天了。”
秦京茹笑着往秦淮茹跟前凑了凑,胳膊肘碰了碰她:“姐,
我俩都多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您也太操心了。”
何雨水也笑着应:“是啊嫂子,我俩就去了趟供销社,
买了点零碎东西,咋还用得着人去找啊?”
她的话音刚落,陶小蝶就笑着打趣:“你俩回来得正好!你薛姐她们正给你缝被褥呢,
瞧瞧这针脚,比机器轧的还齐整,保准你成亲后盖着暖和,这可是实打实的心意。”
何雨水脸一红,凑过去,手指头摸着炕边叠着的棉布,小声说:“婶儿,
您几位也别太累着,差不多就行,真不用这么较真……”
“这哪儿能差不多?”薛小凤手里的针线没停,她本就是被服厂的老手,
做针线活向来利索,“这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就算不能大操大办,也不能糊弄不是?”
几句话的工夫,大家又都埋头忙起了手里的活计,
屋里只剩缝纫机的“哒哒”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
秦淮茹手里铺着棉絮,忙里抽闲问:“小凤,这两天看你回来得挺晚,
是不是厂里很忙啊?”
“可不嘛!最近忙着赶制工装,天天加班到天黑,累得我都快拉了胯了。”
薛小凤抬头笑了笑,眼里带着倦意却依旧精神,“今儿要不是休息日,
我还真没时间来搭把手。前儿厂里还出了档子新鲜事,
二车间的牛姐跟仓库的老李处对象,被主任撞了个正着,
现在全厂都知道了,传得可热闹了呢!”
于丽正低头剪棉絮,闻言抬了抬眼,笑着搭话:
“你们被服厂还有这热闹?真是新鲜了欸!”
“那可不,这种热闹多着呢。”薛小凤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戏谑,
“背旮旯儿里的事儿多了去了,只是平时没人说罢了。”
陶小蝶也跟着搭话:“哪儿都有热闹,就我们食堂,赶上工人换班,窗口能排三排队。
人挤人不说,还有想插队的,都是年轻人,没两句话就能呛呛起来,吵得人脑仁儿疼。
上次还有个小伙子非要往前挤,被大师傅骂了一顿,
灰溜溜地排回队尾了,那模样别提多逗了!”
东厢房的热闹劲儿跟刚烧开的水似的,顺着窗缝钻过青砖地面,慢悠悠飘进对门西厢房。
闫埠贵正蹲在炕沿下拾掇煤球,手指头捏着碎渣子,
一点一点往完好的煤球缝里填,填得仔细极了。
听见隔壁缝纫机“哒哒”响个不停,他嘴角一撇,腮帮子还鼓了鼓,没好气地开口:
“你听听这动静,刘家这是把半条胡同的人都请去了吧?
得嘞,这阵仗,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家要办喜事似的!”
他老伴杨瑞华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针脚扎得又浅又疏,手里的线还打了个结。
她抬头往东厢房那边瞟了眼,压低声音说:“不就是俩小年轻要结婚嘛,弄这么排场,
不怕墙根下有人嚼舌根?再说了,这年月,低调点不比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