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扶朱雅丽,朱雅丽却微微侧身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比父亲的拳头更让宋晚星心痛。
最后朱雅丽独自撑起身子,踉跄着走向厨房,留下一个摇摇欲坠的背影。
“对不起,妈,对不起……”宋晚星跟在后面,语无伦次地道歉。
朱雅丽拧开水龙头,清洗脸上的血迹。冰冷的水刺痛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却始终没有看女儿一眼。
“没事,不怪你。”良久,她才嘶哑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宋晚星的心。
她宁愿母亲骂她打她,也不要这样死寂的疏离。
晚饭时,两人相对无言。
朱雅丽勉强吃了半碗饭就回房了。
宋晚星收拾完碗筷,站在母亲紧闭的房门外,抬起手想敲门,最终却垂了下来。
夜里,宋晚星辗转难眠。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父亲要打她,母亲总是第一时间冲出来护着她。
有一次父亲举起板凳要砸她,母亲扑过来硬生生替她挨了一下,额头缝了五针。
“妈妈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她最爱我了。”宋晚星自我安慰着,“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好的。”
然而第二天清晨,家里异常安静。
没有煎蛋的滋滋声,没有米粥的香气,也没有母亲轻快的脚步声。
宋晚星走进厨房,冷锅冷灶,仿佛没人使用过。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妈妈还在生气吗?可她也不是故意的,爸爸那么可怕,谁能不害怕呢?
身为妈妈,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是应该的吗啊?
她负气地没有去叫母亲,背起书包就出门了,故意把门关得震天响。
学校的每一分钟都漫长如年,宋晚星心神不宁,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放学铃一响,她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快到巷口时,她察觉到了不寻常。
家门口围满了邻居,警灯蓝红闪烁,一辆救护车停在那里,无声地宣告着不幸。
“……谁晓得这婆娘这么想不开!”父亲宋国全的大嗓门穿透人群,“屁大点事就喝药!真他妈的晦气!”
喝药?晦气?宋晚星的脑子嗡的一声,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抬着一副担架从里屋出来。
担架上的人盖着白布,只有一缕枯黄的发丝露在外面,随步伐轻轻晃动。
“让一让!人没了,发现得太晚了……”医生的声音冷静得残酷。
医生说朱雅丽死亡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原来早上她埋怨母亲没做早餐时,母亲冰冷地躺在床上,早已停止了呼吸。
原来那沉默不是原谅,是绝望。
那疏离不是责怪,是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