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佳办法就是:主打一个装傻充愣,死不承认!
于是,
刘青山凑上前去,装模作样地,对着那根头发,又仔细地看了几眼。
然后,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没看出来泛红啊?!”
他用一种无比真诚的、甚至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看着宫雪,“我觉得,这就是黑的。光线问题吧?”
说着,
他还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抓起了宫雪散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拿到眼前,煞有介事地对比了一下。
“你看,这不就跟你头发的长度,一模一样嘛!”
宫雪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真诚”与“无辜”的脸。
看着他那双努力表现出“清澈”与“坦然”的眼睛。
看着他……笨拙地,表演。
刘青山也与她对视着,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
两人,就那样,面面相觑。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根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还泛着金红色光芒的发丝,就那样,静静地悬在两人之间,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刘青山感觉自己额角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宫雪只是静静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真诚”与“无辜”的脸。
看着他那双努力表现出“清澈”与“坦然”的眼睛。
看着他……笨拙地表演。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将她那颗刚刚才因为他的温柔而融化了一角的心,彻底淹没了。
‘果然……’
‘果然还是被我发现了。’
她心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满是自嘲。
从她决定来燕京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心里,为这一幕,预演了无数遍。可当它真的发生时,那份心痛,还是来得如此的猝不及不及防。
‘这里,真的还有别的女人来过。’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张同样温婉动人、却带着大家闺秀书卷气的脸庞。
‘是……朱霖吧?’
这个念头,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是不是……经常来?’
‘也是,她就在燕京,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她那不受控制的想象力,开始像毒蛇一般,疯狂地啃噬着她的理智。
她仿佛能看到,
就在这张她刚刚还躺过的柔软沙发上,另一个女人,也曾像她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巧笑嫣然。
她仿佛能听到,
就在那间她刚刚“勘察”过的整洁的卧室里,也曾充满了不属于她,另一个女人的低声呢喃和欢声笑语。
‘他们……他们都在这个房间里,做过什么?’
这个念头,
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那份因为被背叛而升起的灼热的愤怒,刚刚燃起一簇火苗,却又在看到刘青山那副笨拙表演的瞬间,奇迹般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加荒谬,也更加心酸的情绪。
她看着他。
看着这个刚刚还在酒店里,谈笑间便能让一个精明的港商为之疯狂、为之失态的男人。
看着这个刚刚才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一门两将军”这种通天背景,让齐大宝那种人精都对他恭恭敬敬、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
就是这样一个,
才华惊世、背景深厚、在外面如同神明般受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此刻,
却因为一根小小的头发,在她面前,如此慌乱地,如此笨拙地,撒着一个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谎。
他害怕了。
他在害怕自己生气。
这个认知,像一把最钝的刀子,在她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来回回地、温柔地,切割着。
不疼,却酸楚得让她想哭。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而他,也很可怜。
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再问了。
答案,已经写在了他那双闪躲的、慌乱的眼睛里。
宫雪,突然,动了。
她松开了手指。
那根作为“罪证”的头发,便轻飘飘地如同她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与挣扎,一同……无声地,坠落。
它像一片秋天里最孤独的落叶,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悲伤弧线,最终,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她缓缓地,扭过了头,挪开了那让他如芒在背的平静目光。
她看着窗外,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燃尽了所有力气后的疲惫。
“能洗澡吗?”
“……我想洗个澡。”
刘青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那感觉,如同一个即将被溺死的人,终于浮上了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如逢大赦,脸上瞬间绽放出了无比灿烂劫后余生般的笑容,连声说道:“能能能!当然能!有热水!一直都有!”
“你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拿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