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宫雪,推开了那扇门。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卧室里,很整洁。
一张铺着崭新的浅蓝色床单的大床,床上放着一个叠放整齐的花格子被子,另一侧是一个原木色的衣柜,一个床头柜。房间里的空气也很清新,没有什么异味。
整个房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宫雪走了进去。
她先是走到了床边,伸出手,摸了摸那柔软的枕头。
她的目光,在枕头上,仔细地、一寸一寸地扫过。
没有长发。
刘青山的心,稍稍落下了一点。
然后,她又走到了衣柜前。
刘青山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大脑,在零点零一秒内,如同最快的放映机,疯狂地闪过了无数个与这个衣柜相关的画面!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衣柜里除了他自己的几件衣服,理论上,应该什么都没有。
但他怕!
他怕的是万一衣柜里残留什么气味?
他记得于曼妮之前来的时候,就把衣服放到这柜子里了,她可是用的有香水。
万一衣柜的隔板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水味……
只要宫雪打开柜门。
只要宫雪没有感冒鼻塞。
那还是很有可能闻到的!
要知道,衣柜的柜门可是长时间关闭的,里面是密闭空间!
于曼妮身上那股带着馥郁甜香的法国香水味,很独特,与宫雪身上这种清冽如梅的冷香截然不同,极具辨识度!
刘青山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大脑里,疯狂地组织语言,思考着等一下当那扇门被拉开,万一……万一那股不该有的香气,真的从里面飘散出来时,自己该如何解释?
是说自己有喷香水的习惯?
还是说,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男性朋友,上次来串门时,他女朋友留下的?
不!
不行!
这种解释在宫雪面前,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苍白!
他眼睁睁地看着宫雪,看着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已经轻轻地、缓缓地,落在了那扇深色原木的衣柜门把手上。
那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与她温润如玉的指尖,形成了一种鲜明对比。
可此刻,
刘青山却根本没有什么心思欣赏。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沉闷的鼓点,在耳膜上一下一下地重重敲击。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冷汗,又冒出了一层,黏腻而又冰凉。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
他看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刺耳的门轴转动声,在安静的卧室里,缓缓响起。
那扇决定他生死的门,被缓缓地,拉开了。
一股混杂着崭新木料清香和干净衣物上淡淡皂角味道的气息,从那片黑暗密闭的空间里,无声地涌出。
刘青山屏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死死地、一寸不移地,锁定在宫雪的脸上,试图从她任何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变化中,去预判自己即将到来的审判。
宫雪的表情,很平静。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在那片只挂着寥寥几件男士衬衫和外套的空旷的衣柜里,一点点缓缓扫过。
她看得是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仔细。
然后,她动了。
她微微地、几乎微不可察地,向前探了探身子,那张绝美的脸,离那洞开的衣柜门口,又近了几分。
她的鼻翼,几不可闻地,轻轻翕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细微,如此的下意识。
但落在刘青山的眼中,却不亚于一场最恐怖的、无声的爆炸!
‘完了!’
‘她闻了!’
‘她肯定闻到了!’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迎接她接下来的那足以将他彻底撕碎、冰冷的质问!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宫雪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那双清丽的美眸微微眨了眨。
随即,她便直起了身子。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那扇门重新关上。
“咔哒。”
一声轻微的门锁落定声响。
在此刻的刘青山听来,却不亚于……最动听的天籁。
他那颗早已悬到嗓子眼的心,在这一瞬间,才终于“咚”的一声,带着巨大的狂喜,重重地落回了肚子里!
‘……没有?’
‘竟然……没有味道?’
‘是时间太久,散掉了?还是……’
‘太好了!’
他来不及细想,一股巨大的因为神经从极度紧绷到瞬间松弛而带来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悄悄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宫雪,则是转过身,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