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越央从前提起修炼、提起阵法时,从未有过的模样。
越央很在乎这个叫宋凌澜的。
路漫漫没去追问宋凌澜的事,反而伸手轻轻拍了拍越央的手背,语气比刚才认真了许多:
“越央,我虽然不认识这个宋凌澜,也不知道他和六弦宗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你不是会随便为外人操心的人。”
“你说他是好人,那他肯定不会是坏人。
你想怎么做?我听你的,不管是找证据还是别的,我都帮你。”
越央猛地抬眼,撞进路漫漫澄澈的目光里。
路漫漫对越央只有纯粹的信任。
越央冷静下来。
这件事连师兄李新之都要谨慎三分,她怎么能让路漫漫牵扯进来?
这丫头修为还浅,性子又直,万一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越央刚要开口拒绝,山道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李新之提着一盏灯缓步走来,面容俊逸:
“师妹放心,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只是六弦宗的一面之词。”
“只要宋凌澜将在阴阳殿发生的事情讲清楚,自然不会出事。”
越央心里一沉。
讲清楚,谈何容易。
若是能讲的清楚,宋凌澜又怎会背上叛道之名。
路漫漫也听得出李新之的弦外之音,拉着越央的手又紧了紧:
“那我们更要抓紧时间找证据了!十五天虽然短,但我可以帮你去问去过浮光秘境的师兄师姐。
还有南书,等他气息凝实下来,说不定能帮上忙!”
越央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轻轻抽回手,摇了摇头:
“漫漫,不用。这件事太危险,孟北枫连六弦宗的私仇都能扯成仙门公案,说不定早就盯着天玄门的人了。
你和南书好好修炼,别掺和进来,我能应付。”
路漫漫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
“可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操心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事我怎么能躲在后面?”
“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我才不想你出事。”
越央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
“你乖乖的,好好修炼,等这件事过去,我再陪你去后山练剑,好不好?”
路漫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新之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李新之轻轻咳了一声:
“漫漫,师妹说得对,这次的事确实不适合你插手。”
路漫漫看着越央眼底的坚持,又看了看李新之严肃的神色。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算不能出面,我也能帮你们跑腿递消息!”
越央看着路漫漫这副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我记住了。”
夜露渐浓,焕阵峰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灯笼的光在夜色里晃出细碎的影。
路漫漫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见越央眼底的倦色藏不住。
只好把话咽回去,拉了拉李新之的衣袖:
“李师兄,咱们还是先走吧,越央累了一天,该好好休息了。”
李新之也看出越央心思重,便点了点头,将装有卷宗的玉符递给她:
“这是六弦宗传过来的记录,你先看看,有疑问随时找我。师妹,凡事别硬扛。”
越央接过,面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开口的。”
路漫漫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李新之离开,走了老远还不忘回头喊:
“越央,记得早点睡!别熬夜想事情!”
越央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才缓缓关上了门。
洞府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噼啪声。
越央将玉牌放在桌上,却没有打开。
少女只是靠在门板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方才对李新之和路漫漫说的会开口,不过是安抚的话。
路漫漫心思单纯,修为尚浅,一旦被人盯上,怕是连自保都难。
师兄李新之虽稳妥,却也代表着天玄门的立场,若牵扯太深,对他和天玄门都不好。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牵扯进来。
越央缓缓闭上眼,
究竟是谁如此针对宋凌澜。
是因为她的出现,宋凌澜没有走上既定道路而产生的蝴蝶效应吗?
烛火燃尽了半支,
越央睁开眼时,眼底的犹豫已被决绝取代。
这条路,
是她自己选择的,只能她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