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周末傍晚,陆青阳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深蓝色中山装,仔细地整理着衣领,试图将每一丝褶皱都抚平,神情庄重得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大典礼。
出门的时候,正抱着小石头逗弄的沈茉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一身过于正式的打扮:
“你这是要出去干嘛?穿得这么周正,神秘兮兮的。”
陆青阳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转过身笑了笑:“出去吃个饭。”
沈茉更疑惑了,一边轻轻拍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儿子,一边说:“自家开着饭店呢,什么好吃的没有?还要特意出去吃?跟谁吃啊?”
她走上前,习惯性地伸手替他理了理其实已经很平整的衣领,眼神里带着关切。
“是之前在外面帮过一点忙的一位老教授,吴教授,他非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学问大得很,于情于理我都得去,放心好了,就是吃个便饭,我会早点回来的。”
沈茉听他这么说,虽然还是有点好奇是哪位教授,但知道丈夫做事有分寸,便点点头:
“那行,少喝点酒,早点回来,晚上天冷,把围巾戴上。”说着把搭在椅背上的灰色毛线围巾递给他。
“知道了。”陆青阳接过围巾,围好,又看了看镜子里精神了不少的自己,这才深吸一口气,出了门。
1979年一月的京城,天黑得早,寒风凛冽。
陆青阳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附近那家颇有年头的国营饭店“聚贤堂”。
红漆木门,窗户上蒙着一层水汽。
他刚支好自行车,一位穿着深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年轻同志就从里面迎了出来,显然是早就等在门口了。
“是陆青阳同志吧?吴老他们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年轻人态度很客气,引着他穿过略显嘈杂,飘着饭菜香气的大堂,走向最里面一个相对安静的包间。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张圆桌旁已经坐满了七八位老者。
=陆青阳目光一扫,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在座的他虽然不能全叫出名字,但那几位坐在主位附近、气质卓然的老者,他一眼就认出,正是当前华国科技界数个关键领域的领军人物。
除了吴振华教授,还有几位之前在机场看到过的面孔。
“哎呀,我们的小功臣来了!”吴教授第一个看见他,立刻放下茶杯,笑着站起身。
其他几位老教授们也纷纷停止交谈。
陆青阳赶紧上前,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吴教授好,各位老师好,晚辈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晚不晚,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闲来无事,来得早了些,快过来坐,就等你了,外面冷坏了吧?”
吴教授亲自把他拉到自己和另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中间的空位坐下,然后环视一圈,颇为自豪地向大家介绍:
“诸位,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反复提起的小陆同志,陆青阳,咱们京大物理系的才俊,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诸位老教授都微笑着点头致意,有些甚至站起来和他握手,搞得陆青阳
服务员开始上菜,都是些实在的硬菜,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猪肉白菜炖粉条,一条浇着酱汁的清蒸鲈鱼,一盘油光闪亮的红烧肉,还有炒鸡蛋、醋溜白菜等几样小菜。
酒是用白色陶瓷瓶装着的二锅头,以及一瓶略显珍贵的茅台。
吴教授作为发起人,简单说了几句,无非是感谢陆青阳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避免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也祝愿国家科教事业早日迎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