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次离开之前,她都会往他的花蕊中注入神力。接受过她的神力后,花茎和叶脉仿佛充盈了力量,花瓣也完全舒展开来。他的视线变得更清晰,耳识也逐渐增强,可以收入整座山谷的声音。
如此过了七八年。
直到一天半夜,一股力量突然在他体内躁动乱窜,浑身茎脉似乎要爆裂开来,疼得他不断地颤抖花身。
天霁似有感应,披着一件外袍就冲到山谷来。
“我今晚心里格外烦躁,真是你出了问题!”她将手贴着花瓣,慢慢探查他的情况。
“你的力量太过强大,这副花身承受不住,我帮你封印!”她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迅速施法,尝试封印他的力量。
渐渐,那股躁动的力量平息下来。
就在天霁以为控制住了他体内的力量,正要松懈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整个身子炸开来一般,力量瞬间澎湃而出。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天霁被撞去远处。他无暇查看她的情况,只因此刻浑身剧痛难忍。紧接着,周身逐渐往外延伸舒展。他终究变化成人形,青色的枝叶变作衣裳。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自己的身体,火急火燎地冲向天霁所在的方向。看见她趴在花丛中,倒地不起,吓得他一步闪身就到了她身旁,赶忙将她抱起来。
他不知怎么施救,便学着她,将力量徐徐汇入她的心脏。
终于她有了动静,皱着眉正要转醒。
他忽然意识到自身的力量会伤及她,又学着她刚才所做,迅速将自己的力量封印起来。力量被封印的瞬间,他从成人的样子变成了六七岁的孩童模样。
天霁醒来后,见到的就是童身的他。
她并未怪他刚才伤到自己,而是捧着他的脸,欢喜地打量他的样子。
“你长得可真漂亮!”她话里难言自豪,听得他心花怒放。
然后她满脸堆着和蔼的笑容,眼里闪动母爱的光辉:“我收你为养女吧?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好好保护你。”
听见‘养女’二字,他脸上的喜色顿时垮下来……
他气冲冲地推开她的手,一转身就跑进花丛。他将自己变作长寿花躲起来,不理她。
她不知他为何气恼,在花丛找了一天一夜。
最后气馁地坐在地上,叹道:“好不容易将你拉扯大,自然是想将你捧在手心,护在心头。你若不想做我的养女,做我的妹妹也未尝不可。”
他不忍见她失落,最后还是出现在她面前,由她牵着手,随她回家。
因为这番话,他以为天霁更喜欢女孩,所以没有开口说过话,任由她误解。
他也有了名字,是天霁取的——天青。
天霁果然宠着他,每日起床后,都会先到他的屋中,为他梳理头发。每回去仙庭带来好吃的仙果,都让他先尝。
族人们说他比天霁的亲闺女还亲,他面上淡然地听听,心里暗道:天霁可不能与别人生娃!
就连炎璃也吃味,说君主有了新闺女,就忘了旧玩伴,连口仙果都得吃他剩下的。
天青暗暗窃喜,才不管她话里如何酸。
如此平静地过了五年。
直到一位叫做君烁的仙庭太子忽然出现在天行山,他称天霁为阿姐。之后便隔三差五地跑来天行山,缠着天霁。左一口‘阿姐’,右一声‘阿姐’,喊得天青肝火大动,拳头发痒。
他起初装作淡定,能忍就忍。毕竟日夜与天霁相伴的是自己,仙庭的太子太过幼稚,又隔得那么远,不足为虑。
谁料君烁也吃味,认为天青抢走了自己的阿姐。一日,趁天霁不在,他当着天青的面,拔掉一株长寿花。
“你跟这花一样,我要拔便拔了,阿姐也不会说我半句!”
他再也忍不住,几个拳头挥过去,把君烁打得鼻青脸肿。如此惨状,还是控制住了力道的。
当君烁在天霁面前哭着告状,他也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恼怒地指着君烁:“以后再来摘长寿花,我还是见一次揍一次!把你这个太子揍成个傻子!”
君烁几时被人打成这样,外加恶言恶语地威胁。他哇的一声,扑进天霁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天霁和炎璃却吃惊地看着天青。
“你是男儿身?!”天霁诧异不已。
天青见不得君烁扑她怀里,哪里顾得上与她解释。气得他直接揪住君烁的后领,把他提过来,一把扔到炎璃的怀里。
君烁扭头要骂,他恶狠狠地瞪去,满脸写着:我的人你也敢抱!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吓得君烁半个字也不敢吱,呜呜地抱着炎璃哭。
*
君烁走后,天霁将天青带到屋中,关门就是严厉指责:“他是太子,你不该出手打他。”
天青傲气地说:“太子又如何?以后再折长寿花,我接着打!今日还是轻的!”
天霁陡然沉下脸,冷冷地看着他。
大概看惯了她对自己和颜悦色,突然冷下脸来,好似有刀子不停地扎着自己心口,令他分外难受。
“看来是我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天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今日起,你禁足屋中,哪儿都不许去!直到与我认错为止!”
天青错愕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