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竹梢,簌簌作响,云絮游移,将月色剪得细碎,斑驳地落在林然低垂的睫羽上。
陆易云看不清林然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望着月亮的侧影,发尾被风掀起一点,他将声音放得很轻,试图安慰:
“没关系,到时候齐霖玉若是下不去手,我会帮他的。”
林然的视线在云层上凝了许久,久到陆易云以为她没听见,才听见她道:
“不是的。”
这三个字很轻,像落在水面的霜,没等陆易云追问,少女已转过头来,眼底没什么波澜:
“没事,去休息吧。”
陆易云低低“哦”了一声,从他打穿的墙壁走回隔壁,行至门口,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见林然仍站在原地,才带上木门。
“那你早点睡,晚安,明天我来叫你。”
“晚安。”
翌日——
陆易云天还没亮就醒了,昨夜林然的模样总在眼前晃,他想着她肯定一夜没睡,便去山脚下买她爱吃的糕点和热粥,可惜包子铺没开门。
此刻,他提着两个食盒,指尖被食盒的温度烘得发暖,途中还遇见温湫“依依不舍”地拽着谢闻生的衣袖,笑靥如花:
“啊?你终于……额不对,你要走了啊?真的不再多玩一会了吗?我们宗门还有好几座山,我都没有带你去观摩呢,你就要走了,真是好可惜啊!”
谢闻生瞥了眼被拽皱的袖口,再抬眼看向温湫那毫不走心的笑容,故意蹙起眉头,脸上堆起愁容,语气拖得长长的:
“原来你这么舍不得我啊,那我就勉为其难再……”
话还没说完,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就塞进了她嘴里。
包子皮软乎乎的,肉馅嫩香嫩香的,温湫的手快得很,塞完就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笑容里的假意在瞬间散去,语气轻快:
“那我就不送了哈,拜拜!”
谢闻生无奈地笑了笑,把嘴里的包子拿出来,咬了一口,她朝温湫挥了挥手,声音温和:
“再见。”
余光掠过石阶旁的陆易云时,谢闻生的笑容微滞,却仍平静地与他擦肩而过。
她也听闻陆易云在秘境中的所作所为。
要知道,单是故意虐杀灵师这一条,在任何地方都足以被视为异类。
真是奇怪。
一个宗门怎能容得下这样一颗行走的隐患?
甚至对他的惩处,不过是苦瓜与柠檬?
是因为他们当真如此宽容?
还是……因为林然?
谢闻生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许多事和人的轨迹都悄然改变,虽然很细微,可凑在一起,就透着股诡异。
像是有人在一点点改变一切。
不过,不容她深思太多,当务之急是尽快结丹,备战宗门大比。
“一年时间,足够了。”
谢闻生低声自语,把手里的包子吃完,朝山门外走去。
还有江川鱼,似乎也察觉到他被软禁了。
啧,烦心事好多啊。
陆易云全程站在石阶旁,冷漠地看着谢闻生下山,他对这人本无好感,尤其那眼神里的探究,让他格外不适。
直至温湫注意到他,扬声问道:
“陆易云,然然她醒了吗?”
陆易云刚想回答,温湫就自顾自转身离去,手里还提着一袋肉包子,热气从袋子的缝隙里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