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告诉秦淮年,自己有只先天兽,这是除了家里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在陆易云眼前浮现。
“你为什么要给它取老王啊,感觉好没格调啊。”
“因为我哥说,王即是皇!而它又是老天爷给我的!所以就叫老王!”
“……那为什么不叫老皇?”
“可你不觉得老皇很像狗的名字吗?”
“……老王就不像了吗?”
“也对哦!”
那时的他们笑了好久好久。
想到这,陆易云唇角不受控制牵起一抹笑。
他想,他还是无法割舍秦淮年。
他再试试吧。
最后一次了。
可真的好痛啊。
陆易云还是无法理解,为何昔日的好友突然就变了。
直到那天,大雨滂沱,秦淮年当着他的面,一脚将那柄木剑踩得粉碎。
“这么廉价的礼物,你真以为我会喜欢吗?赶紧和你的破狗一起滚吧,我很早就想说了,你的狗真的很丑。”
木剑的残骸散落在泥泞之中,被无情的冲刷、浸泡,渐渐变形。
“可是也是你说的,老王很可爱……”
陆易云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随着那木剑,一同碎裂了。
他抱着老王失魂落魄走了。
他的好朋友秦淮年,再也回不来了。
陆易云放弃了秦淮年,也不再去找秦淮年,可秦淮年始终不肯放过他。
他们将他摁进泥潭里,逼他吃蚂蚁,骂他是叛徒,说他活该一辈子比不过秦淮年。
所以,当他们再次提出挑战时,陆易云笑着答应了。
秦淮年手持长刃朝他刺来,陆易云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长刃没有停顿,径直向前,眼看长刃即将及体,身后却猛地传来一股推力,滚烫的液体溅上他的脸颊。
长刃“哐当”落地,一个瘦削的身影仓皇失措地逃离了现场。
陆易云无暇顾及,缓缓弯腰,拾起了地上那柄沾着泥水和血渍的长刃,在众人尚未回神之际,他手腕一递,毫不犹豫地将长刃捅进了沈鹤归的腹部。
这一击,精准无比。
甚至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他转身扑向秦淮年,一拳拳砸在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上,少年嘴角噙着笑意。
“蠢货、废物、垃圾,若不是我次次让着你,你真以为自己能赢这么多次?”
“让你装了这么多年的天才,很得意吧?”
“你看啊,就算我不用灵力,也能随意把你踩在脚下,你到底狂什么啊?”
大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满地狼藉。
秦淮年躺在泥水里,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长刃,口鼻不断溢出血沫,可他脸上竟也带着笑容,雨水在他苍白的脸上肆意横流:
“是啊,你终于承认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把我当个笑话……好玩吗?好笑吗?”
这骇人的一幕震慑了所有人。
陆易云如同疯魔,将周围那些曾欺辱过他的人都揍了一遍,当他的目光落在苏翊身上时,动作停顿了许久,最终只是狠踹了他一脚,踉跄着离去。
回到家,面对依旧失魂落魄的父母,他面无表情地径直回了房间。
秦府派人前来兴师问罪,吃了闭门羹。
即便陆尘已陨落,但顾忌陆家尚存的底蕴与势力,秦家始终不敢动手。
沈府那边反倒异常安静,只是通过学堂,将陆易云除名。
至此,陆易云将自己封闭在卧室里,整整五年。
日复一日,陪伴他的唯有枯燥的修炼。
圣灵学院招生那日,他去了。
并以碾压全场、毫无争议的成绩,夺下了榜首。
然后,当着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他竖了个中指离开了。
陆易云什么也没带,孑然一身,离开了这座承载了他所有欢笑与痛苦的圣城。
迷茫之际,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陆尘曾经待过的灵山宗。
仰望着那高耸入云、不见顶峰的山门,以及山脚下排起的长长队伍,他微微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道压低的交谈声。
“灵山宗考试不严,但是要防人,别太相信别人,也别明天就回来了,说出去都丢我人。”
他没有回头,静静地听着另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回应道:
“知道了,你别一脸我一去就回不来了。”
“孩子大了,嫌我啰嗦了!”
陆易云正要回头,身前的队伍已经挪动,他迅速填完报名信息,不经意间扭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人正低头认真填写表格,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又黑又脏的小孩。
陆易云只瞥了一眼,便漠然收回视线,转身,坚定地朝着山门走去。
*
我是陆易云。
如果能重来一次。
我不会在五岁那年,答应和秦淮年做朋友。
也不会在七岁那年,捏碎那块石头,顾及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更不会在后来那一次又一次的对战中,次次留手,将胜利拱手相让。
*
我是陆易云。
我要杀了沈鹤归。
我要杀了秦淮年。
我要杀了沈知。
我要杀了秦川。
不。
我想杀了所有人。
我要杀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