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濒死的秦川,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气息阴冷的陆易云。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学堂后山,那个被他们肆意欺凌、推入泥泞的少年,当时他的眼神就是这般,阴郁、晦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陆易云!你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秦淮年嘶声吼道,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
“当年欺你辱你的都是我!与我哥哥无关!你要报仇,冲我来就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闷响。
如同熟透的西瓜骤然爆裂。
刹那间,红白之物混杂着鲜血飞溅,尽数洒在秦淮年错愕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陆易云缓缓收回染血的脚,平静地俯视着彻底呆滞的秦淮年,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
空气中,只剩下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许久,陆易云的嘴角才一点点咧开,眼底快意无比:
“不好意思啊,现在…你好像也没有哥哥了。”
见秦淮年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眼神空洞,身体颤抖,陆易云才慢吞吞地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少年歪了歪头,手指落在他心口,轻声问:
“疼吗?”
而秦淮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他的世界在秦川死的那一刻就彻底崩塌、粉碎。
目光死死落在那具软倒在地、不断抽搐的无头尸体上,刺目的红色占据了秦淮年全部的视野。
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要来灭天宗?
他不该来……
他不该来。
他不该来的!!
“小年。”
朦胧中,他似又听见秦川熟悉的呼唤。
秦淮年含泪抬头,竟见秦川含笑立于眼前,如往日般温柔抚过他发顶:
“站起来,跑。”
啊,他想起来,是因为哥哥出任务受了很严重的伤,灵髓只修复了他的经脉,却修不好他的灵根,他需要复脉莲和重塑花。
他是来采草药,给哥哥疗伤的。
啪嗒。
一滴泪珠滚落染血的面颊,重重砸入尘土之中。
紧接着,是崩溃的堤坝。
“啊——!!!”
秦淮年发出一声凄厉嚎叫,理智彻底被疯狂吞噬,他像是濒死的野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胡乱抓起身边的石头、沙土与断裂的武器,发疯般朝着陆易云砸去。
然而,他所有的反击都无比徒劳可笑。
陆易云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偏头,便尽数躲开,连衣角都未曾被碰到。
下一刻,陆易云一脚踏出,重重踩在秦淮年的胸膛上,巨大的力量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咔嚓!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陆易云俯身,指节扣住秦淮年的手腕,一如先前折断秦川四肢那般,缓缓施力,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痉挛。
陆易云低下头,看着在他在脚下痛苦挣扎,声音平静问:
“疼吗,秦淮年?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