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父亲待她极好,几乎有求必应,那份纵容与宠溺不是假的。
林厌思注视妹妹许久,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
“烟烟,在成为‘林厌思’和‘林诗烟’之前,我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那些日复一日的折磨,让我们甚至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你知道如果没有成为‘林厌思’,我的下场会是什么吗?是带着一身无法治愈的致命伤,像垃圾一样被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这就是成为‘血胚’的结局。
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逃不过林渊的追杀。
林厌思目光复杂地看向林诗烟,有些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没有告诉她,在她刚成为“林诗烟”、最受宠爱的那段日子里,她曾多少次指着那些好不容易、挣扎存活的血胚,天真地问林业:
“父亲,我讨厌她们,可不可以把她们都杀掉呀?”
林业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因为他认出了那是自己放走的血胚。
而林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时常带着林诗烟四处“巡狩”。
“林然?接下来你怎么办?你杀了林业,林渊是不会放过你的。”林厌思望向一直沉默的林然,语气间透出担忧。
林然体内的灵力同样几近干涸,她的沉默,让林厌思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他察觉到了林然状态的不对劲。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林业给我们打上禁锢,当烙印消失,力量源头崩塌,我们……至少是我,感受到的首先是枷锁断裂的自由。”
“我从未真正失去记忆,所以一直记得林业施加于我身的痛苦,我只能服软,讨他欢心,才能活下去。”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苦涩:“至于烟烟她……林业确实待她不同,给予的温情和纵容最多,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
林诗烟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哥哥!那些好难道都是假的吗?父亲他……”
“真假参半,或者,全是毒药。”林然终于开口,声音因力竭而有些低哑,“林业不会留无用之人。”
她的目光落在林诗烟身上:“他给你的纵容,是因为发现你对‘血胚’存在特殊感应,能精准地替他找出藏匿的血胚。”
“你,林诗烟,从一开始就是他精心饲养的、最好用的那把刀。”
林诗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不……不可能!”
那些模糊的、被她刻意忽略或美化的记忆碎片,此刻在林然的话语中疯狂翻涌,拼凑出令她恐惧的真相。
她想起第一次见林然时的抗拒。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对林厌思说的来着?
‘哥哥,我不喜欢她,我讨厌她,我们杀了她好不好?’
林然望向秘境之外,自爆的余波仍未散尽。
她缓缓转回视线,最终看向林厌思,轻声问出了那句话:
“林诗烟是刀,那你呢?林厌思。”
“你觉得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