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纪从时眼睛一亮,刚要追问,却见少年话锋一转,补充道:
“不过你们若是现在去,是见不到我们学院厉害的师兄师姐的。”
纪从时皱眉,“为何?”
“因为……他们都去圣城找人了。”少年看纪从时脸色微变,又道:“其实,若是你们再来晚一些,恐怕都见不着楼师兄。”
“为什么?”纪从时下意识就问。
“楼师兄刚刚就是打算动身去圣城的,被我们拦了下来。”
虽然差点没拦住。
少年看了眼天色,匆匆作揖道别,“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见。”
说罢便急匆匆地汇入暮色中。
纪从时怔怔地立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看向林然:
“小朋友……这下,怕是你想找人打架……也难了。”
人都跑了。
林然没什么反应,带着纪从时进了附近一家看起来尚算整洁的客栈,她换下楼靳深故意将血滋在她身上的衣袍,又从摸出几块灵石,轻轻放在桌上。
“我有事。”
她的声音平淡依旧,“明日见。”
见林然要走,纪从时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小朋友!你这是要抛弃我吗?!没了我谁给脏脏的你擦脸?谁给你擦剑啊!?”
“你去可能会死。”林然打断她。
纪从时的哭声戛然而止,下一秒立刻松开手,笑得像朵菊花:“那你……一定要回来哦~明天见~”
林然不再多言,转身快步下楼。
此时天已彻底暗透,客栈大堂里点起了数盏明亮的油灯,驱散了黑暗。
林然这才发现,刚才还空荡荡的大堂,此刻竟已坐满了人,约莫二十来个少男少女,清一色穿着耀眼夺目的火红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醒目的“第一”二字。
他们原本还在交头接耳,喧闹不已,然而林然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整个大堂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所有的交谈声、杯盏碰撞声顷刻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烫到一般,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无比刻意地将视线从楼梯方向移开。
在林然没出现前,他们还曾发誓,约定好谁若被林然第一个注视,谁便当仁不让上前搭话,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请回学院。
在林然出现后,有人突然对房梁上陈旧的雕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仰头看得目不转睛;有人则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鞋尖竟如此精美,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仔细研究;还有人死死盯着墙壁上那幅早已褪色的山水画,沉浸其中,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分毫。
可直到林然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外,那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合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后,大堂里压抑了许久的空气才猛地炸开!
“靠!你们躲什么躲!”一个少女猛地拍了下桌子,瓷碗都被震得跳起来。
“你没躲?”对面的少年立刻瞪了回去,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苍白,“楼师兄那惨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要不是大家都随身揣着灵髓,你信不信,他当场就得咽气!换你你不怕?”
“啊啊啊!怂成这样!第一学院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
“能真正拿得出手、镇得住场子的,不是只有李承竹师兄、南宫夜师兄、妙无相师姐还有春昭音师姐……他们哪一个不是收到风声,一结丹就火急火燎地跑去圣城堵林然切磋了?现在院里就剩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沉默。
“靠!不行!我不能这么怂!只要林然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
紧闭的房门突然推开。
说话的少年突然与林然撞上视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林然奇怪地看着屋内的氛围,掌心下意识落在诛邪上,语气与平常无异,却在少年耳中犹如魔音。
“你们……知道陆易云在哪吗?”
众人:“……”
朋友,你说话归说话,手别放在剑柄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