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然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澹落背上那两个被宽大斗篷严密包裹成木乃伊般的人形物体上,微微蹙眉:
“那是什么?”
澹落明显一顿,沉默了几息,才耸耸肩随意道:
“没什么,就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林然:“把霍语和姜煜州放下。”
澹落:“……”这都能认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温湫寻求意见,后者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澹落也不再遮掩,手臂猛地一甩,毫不客气地将那两个“茧蛹”像丢沙包一样重重摔在地上,有点生怕砸不死他们的架势。
四人不再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远处。
林然望着遗留在脚边的背包,陷入良久的沉默。
谢闻生好奇地凑过来,撕开其中一个木乃伊的头部,发现还真是中毒后昏迷不醒的霍语。
她由衷地朝林然竖起一个大拇指。
另一边,沈鹤归则终于和秦淮年、林厌思成功团聚,一个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灵根因为灵髓彻底恢复;一个则愤怒地讲述着他总有一天要杀了那个叫刘铁柱的混蛋;一个则若有所思地盯着林然,脸都皱成一团。
因为出了一年的任务,早已筋疲力尽的苏禾等人:“……”
能别聊了吗?想回家了。
苏翊忍无可忍,一把将背上昏迷的江川鱼丢到秦淮年背上:
“年哥,帮我背会儿。”
秦淮年正沉浸在刘铁柱的愤恨中,下意识就把江川鱼往回甩。
苏翊没料到这一出,身形一歪,连带着江川鱼一起,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毫无防备准备去找林然的林厌思头上!
“砰”的一声闷响。
林厌思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苏翊僵在半空,看着倒地的林厌思,弱弱地对着秦淮年提醒道:
“……你还欠我二百五十块灵石呢。”
秦淮年看着地上的林厌思,又看看昏迷的江川鱼,认命地叹了口气,稳稳托起江川鱼:
“那现在,只欠你二百四十块了。”
沈鹤归贴心地给昏迷的林厌思打了把伞,生怕他多吸灵髓。
凭借着林然手中的黑金令牌,以及盛若斯下达的指令,港口的船员不敢怠慢,迅速为林然一行人放行,并恭敬地引领她们登上一艘早已备好的大型海船。
至于其他浑水摸鱼、不请自来的外域灵师……自然被毫不客气拦下,挨个缴纳了数额不菲的入境罚款。
林然驻足在连接船岸的跳板前,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她似有所感,忽然转过身,目光越过嘈杂喧嚣的码头,向后望去。
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是陆易云。
少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角挂着豆大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他身后跟着陆舟楫等人,均是一脸欲言又止。
咸涩的海风呼啸而过,卷起少年额前几缕散落的墨发,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眼看船帆鼓动,启航在即,陆易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冲了几步,不由分说地将一枚通讯玉牌用力塞进林然手中。
“我……我知道要听你的话,我会听话的。”
陆易云的声音有些抖,语速又快又急,像是怕稍慢一点就会被拒绝,被彻底抛下:
“这玉牌……是我特意去煌颐城买的,用了最好的灵玉……传讯范围极广,音质清晰……你……你能不能……”
他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落,掩去脆弱,手指却无意识地攥住了林然的一小片衣角,“……能不能常与我传讯?哪怕……只是说几句话也好?”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几乎要满溢出来:“在中州,都没人跟我说话,没人陪我玩,也没人和我一起修炼,我……我可孤独了……现在只有你愿意搭理我了……”
一旁的陆舟楫:“……”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陆易云那副泫然欲泣、仿佛被整个天地遗弃的凄惨模样,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
没人陪他说话?
那他陆舟楫每日雷打不动地守在某人房门外,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劝诫开导,那都喂了狗不成?
没人陪他玩?
那些曾试图亲近陆易云的陆家子弟,最后哪个不是鼻青脸肿、哀嚎着被打飞出去的?这“玩”法,谁遭得住?
没人陪他修炼?
呵!每次“切磋”都把人往死里揍,招招致命,毫无留手,谁还敢陪他修炼!
就连他头上的汗,都是自己刚才甩上去的水!
这个小骗子!就知道装可怜!
陆舟楫心中咬牙切齿地腹诽,目光触及到林然有些动摇的神情,以及看向他们明显带着不善的表情。
陆舟楫心头一紧,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林然她真信了吧?
“好。”林然应了一声,收下通讯玉牌,干脆利落踏上了海船。
目送那艘海船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之下,陆易云脸上的可怜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过身,看向陆舟楫等人的表情,眉宇间全是不耐烦和被打扰的烦躁。
“看什么看?走了。”
少年语气冷淡,与刚才判若两人。
陆舟楫看着他绝妙无比的变脸,无语至极。
当然,最后他们也没逃脱缴罚款。
*
海船破浪而行,林然独自站在船头,望着视野中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她嚼着背包里的包子,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是忘了什么呢?”
与此同时,煌颐城地牢深处。
“咕噜噜……”
响亮的腹鸣声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回荡。
徐娇娇饿得两眼发花,有气无力地扒着铁栅栏,对着隔壁牢房的林诗烟发出绝望的咆哮:
“我靠!林诗烟!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是没人来接我们啊!我们一定是被林然那个混蛋给骗了!!她肯定自己跑了!”
林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