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涵逼清尘回答。
如果继续上场，继续输。
他背负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章涵能看出队员心理承受的极限值在哪，如果清尘受不住，他不会逼他上场。
清尘倏地擡起头，已经做好了被换下的准备。
他胸膛激荡地起伏了几下，眼眶慢慢红了，猛地在队服上蹭了把脸，他涩声坚定道。◣
“能。”
“能就去洗把脸。”章涵嫌弃道。
清尘兔子似地跑走了。
于嘉澍拎着瓶赞助的饮料，漫不经心倚在沙发旁。
洛施看眼不远处的众人，犹豫两秒，他慢慢挪过去。
低着脑袋，声音小小的，磕巴。
洛施舔下干涩的唇。
“有点渴...渴了。给我喝一口行吗？”
于嘉澍很轻地挑下眉，看眼不远处的桌子。
赞助商的饮料能堆成小山。
他很轻地弯下唇。
知道洛施不是渴，是怕他八连败心情不好，忍着害羞主动来安慰他。
主动得生涩又笨拙。
心像被小猫爪垫挠了道，于嘉澍忍不住想逗逗他。
“桌上多得是，干嘛非要喝我的？”
洛施蜷了下手指，没想到这一出。
“喝不完浪费...”，他喉咙有点干，耳朵尖红红的，他本就不擅长主动，没什么表情抿下唇，“不行算了。”
洛施转身要走。
“回来。”
洛施顿了下，手里被塞了瓶水。
他拧了下指尖，低头拧开盖子，仰头没碰到杯口，灌了两口。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于嘉澍漫不经心掀眸往不远处看了眼，肆无忌惮，不轻不重地问。
洛施还没咽下的水把腮肉鼓起一点。
他有点懵地看着他，眼睛圆圆的。
于嘉澍音色毫无起伏地补充：“表白的时候。”
“咳咳咳咳......”
说好不是表白的！
洛施努力咽下水，还是被呛到，咳得剩下几只眼睛全都齐刷刷看向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绅士地在他背上轻拍两下，温声沉稳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
洛施手背蹭了下唇，眼睛红红的，无声控诉。
队友们好奇的目光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很快就收回去了。
洛施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脸红扑扑的。
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的，像炼制吐真剂的魔药，又像低醇的红酒，酒精度数不低，但甜甜的，一口尝不出来，尝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就醉了。
“你当时想说什么？”
喉结吞咽了一下，洛施低着脑袋，老实但磕巴。
“不进S组...没资格谈恋爱。”
于嘉澍怔了下。
听上去有种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但慕强批是这样的。
洛施听见他头顶很清浅的笑，低低地说。
“知道了。”
·
第三轮比赛即将开始。
解说：“如果CL拿下这局，那他们将3:0取得今晚
的胜利，再积1分。”
此时的直播间，满是从洛施赛前发的预测微博下跑过来看戏的群嘲弹幕。
：洛施：我不上场，但赛场上到处都有国服扁鹊的传说。
：清尘是章涵私生子吗这特么都不换人，牛逼。
：说3:2CL的脸疼吗？我看你们要被0:3了吧。
：乾坤未定，3:2还是0:3还不一定OK？
这场比赛是CL的主场，赛间，导播把镜头切到观众席，一眼望去，几乎全都被CL队占领，只能看到零星的上海VIC应援。
洛施没什么表情，依旧淡淡地望着镜头，想看他破防的网友十分失望。
等导播不再拍他，洛施不经意转头往后看，第二排就有一个举着上海VIC应援色的粉丝。
洛施抿唇，犹豫两秒。
“请问你还有多的应援手幅吗？”
那名粉丝显然没预料到，洛施会主动找她搭话。
女孩子激动但礼貌地点点头：“我只有嘉澍的，但印了上海VIC队标和口号，可以吗？”
洛施点下头。
第三轮比赛正式开始。
CL主场作战，又已经赢了两局，势如破竹。
第三局一开场，他们就打得很艰难。
解说：“...上海VIC和CL队的人头数差得有点多，但两队的经济差一直咬得很紧，上海VIC还是有希望的！！”
洛施擡头盯着转播屏，不知不觉，将掌心的应援手幅攥得很紧。
比赛被拉入20分钟大关。
第28分钟。
风暴龙王附近爆发关键团战。
解说：“...嘉澍在找机会！！镜绕后了，这波有机会！！...墨子没控到！！凌日还有一个复活！！站起来，有名刀，但还是死了！！镜残血…孙尚香想追，镜反手121秒掉了射手......这波零换三！！镜立大功了！！CL只剩下法师和辅助。”
赛点局，都以为上海VIC在做困兽之斗的比赛，就这么被一场又一场小团战硬生生追平了人头。
边路，貂蝉带线推敌方二塔。
洛施下意识拨着左手腕上的手链。
对面仅剩之一的选手，嬴政过来清线。
从观众的视角，可以看到清尘蹲在防御塔侧的草丛里。
貂蝉动了。
解说：“看清尘！！进塔，开弱化，大招接二技能，嬴政没闪！！——华丽转身！！”
在敌方防御塔内的每一秒都会承受攻击，洛施拨弄手链的指尖微顿。
强行塔下单杀嬴政的貂蝉跳着舞离开防御塔，塔伤追出来打了一下，丝血。
没死。
等到兵线的貂蝉带线接连直推边路二塔拔掉高地。
墨子守在水晶前。
还没等到队友来。
Aced。
解说：“——貂蝉这波一换二！！CL团灭！！”
：超级兵！！！立大功！！！
解说：“——恭喜上海VIC点掉CL水晶，2:1进入第四局！”
·
让二追三。
上海VIC逆风翻盘连追两分后，CL战队的心态已经临近崩溃了，比赛不到20分钟，上海VIC拿下BO5最后一局的胜利，3:2战胜CL。
当晚。
洛施赛前预测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区十分壮观。
放眼望去，齐刷刷全是——
：赔钱。赔我的超级火箭！！！
：朋友们，取关了，主播塌房了，他再也不是国服扁鹊了。
：毒奶全世界，鲜奶你一人是吧？？？6。
不仅是和CL的比赛。
在战胜CL拿下常规赛第一轮第一分后，上海VIC3:0连胜两局和B组的比赛，以3胜2负位列第2组第3名，晋级常规赛第二轮A组。
洛施单肩挎着包，披着上海VIC队服，走上大巴车，从官方比赛场馆回上海VIC战队基地。
小胖：“经理，今晚可以吃火锅吗？”
阿酒：“吃吃吃！”
小胖：“耶！”
洛施抱着包和两个耳机坐到于嘉澍旁边。
他匆匆一瞥两侧印的名字，递给于嘉澍其中一个。
大巴车启动。
洛施把手机屏幕亮度调低，垂眼。
在清尘和上海VIC3:2CL后，章涵终于让他100万买的替补登场。
洛施口嫌体直，点开x扑评分。
随手往下滑了滑。
章涵：评分9.8。
：骂早了[鞠躬]。
：这一百万花得真不错！
清尘：评分9.7。
：和CL第三局玩得是真漂亮。
：呼吸权是你自己打出来的。
嘉澍：评分9.8。
：C型选手，自带一星，这么多一星都没拉下9.8，黑子气不气～
：我在请神活动中请到了...不对，什么神都没有你的镜神！！！
：你的野王，无限猖狂！
洛施最后点开自己的评分。
这是他上场的第二场比赛。
关注度比别的队友高。
评论也比别人多不少。
一条条看太累了。
洛施连上蓝牙，戴上耳机，从比赛场地开回基地还有不短时间，洛施开了个自动朗读页面的功能，闭上眼睛补觉，把AI当白噪音。
洛施戴好耳机，靠在椅背上。
预想中不带感情的AI男声并没有传来。
洛施轻皱下眉，以为是他没调音量键。
他摸到手机侧面，按“”键按了两下。
闭上眼。
还是没听到声音。
洛施抿唇睁开眼，干脆一口气按到底。
一擡头，发现队友全都齐刷刷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洛施摘下降噪效果良好5万块的耳机。
洛施刚才看的评论区都挺正常的，只有几条不正常。
但这几条正好排在最新。
AI按照时间顺序读出来，语气古井无波，有种莫名搞笑的效果。
“不愧是小女友。”
“能不能跟你老公吹个枕头风，下场换替补上，我想让我主队赢1分。”
“你老公这么C，不要命啦？！”
“法王野王，门当户对。这桩婚事，爹同意了。”
于嘉澍坐在他右边，拿错了的白色耳机此时挂在他脖子上，耳机口正不断传出AI男声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洛施僵硬地转头。
于嘉澍握拳抵唇，没忍住，很轻地笑了声。
清尘沉默两秒，求生欲下线，精准踩雷。
他真的没想到。
“队长，原来你天天戴耳机就是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