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西娅在自己六楼的房间里只待了一小会儿。
疲惫像一件沉重的斗篷裹着她,但大脑却异常活跃,无法真正休息。
格林德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不断散发不稳定魔法能量的源头,即使隔着一层楼板,也让她坐立难安。
她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该怎么向艾博夫人解释楼上那位新“客人”?
总不能一直让他当个隐形人。艾博夫人是这栋房子的实际打理者,迟早会碰见。
必须得有个合理的、不会引起恐慌的说法。
格林德沃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虽然年轻一代未必熟悉,但艾博夫人这个年纪的巫师,很难说会不会从某些旧报纸或者历史书里认出他来。
“得给他编个身份……”
多罗西娅揉着太阳穴,喃喃自语。一个无害的、普通的、甚至有点让人懒得打听的身份。
她觉得这个主意虽然不算完美,但至少能暂时糊弄过去。虽说莎菲克家几代单传……但是万一谁有个私生子呢!
她得赶紧去跟格林德沃统一一下口径,免得他自己胡说八道,或者干脆懒得解释,直接把艾博夫人吓晕过去。
想到这里,她立刻从扶手椅上弹起来,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袍子,快步走出房间。
她下到四楼,走到格林德沃的房门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轻轻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楼下似乎隐约传来谈话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这老头应该又要作妖了。
声音是从三楼的小客厅传来的。越往下,声音越清晰。
只听格林德沃用一种带着点委屈又强装体面的古怪语气说道:。
“……是的,亲爱的夫人,这确实令人难以启齿。我是多罗西娅那已故姑婆——玛乔丽姑婆,您可能听说过——的第四任丈夫。”
多罗西娅脚下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姑婆?第四任丈夫?!玛乔丽姑婆是谁她都不知道……
格林德沃的表演还在继续,语气悲伤而无奈。
“唉,玛乔丽前不久不幸病逝了,留下我孤身一人。您知道的,莎菲克家总是有些……复杂的亲戚关系。
多罗西娅这孩子,心地是好的,只好承担起赡养我的责任,把我从奥地利接了过来。毕竟,家族声誉嘛……”
多罗西娅靠在墙壁上,感觉脸颊发烫,还有点想笑。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看透世事的感慨。
“唉,有钱人对结婚离婚这些事,总是看得比较开,次数多了,也就不太当回事了。
所以呢,我和多罗西娅其实并不算很熟,她对我的态度嘛……也就那么回事,一般般。
这孩子脾气有点大,可能是嫌我给她添麻烦了吧,刚才还凶巴巴地让我待在房间里别出来呢。”
多罗西娅听得目瞪口呆,拳头都握紧了。他不但编故事,还倒打一耙!谁凶巴巴了?!
楼下沉默了几秒,显然是艾博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家族秘辛”冲击得有点懵。
然后,她温和但带着一丝同情的声音响起了。
“原……原来是这样。节哀顺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