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眸直直的看着他,顾慕神色舒展,与她说着:“过几日我会回上京城一趟,待你在临安安顿下来,我就回来了。”
容温对他轻轻‘哦’了声,不说话了。
从上回在顾慕院中离开,她就想过了,顾慕不在上京城,就算仁昌帝再不喜太子,可如今,太子是东宫之主。
以仁昌帝对朝政的怠慢,很有可能未来的帝位就是太子的,顾慕当然可以在江南过着隐居的悠闲日子。
可,恒远侯府呢
恒远侯府还在上京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年恒远候府本也是靠顾慕的权势在撑着。太子若登帝位,定不会放过恒远侯府,到那时,顾家又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温家
她,或许可以同他一起回上京城。
从那日在沈夫人院中她向着他院中跑去时,就想明白了,当时她心里百转千回,过往与他的一切都在脑中流转。
他曾与她说过,让她试着去在意他。
那时,她在心里想,若他人还好好的,她愿意试着去和他在一起。将他们之间过去的一切都抹平,与他重新开始。
容温垂眸想了很多,江南的气候虽比不得上京来的寒凉,可时不时吹起的风,依旧是让她小巧玲珑的耳朵泛着红。
顾慕擡手将她耳边碎发抚至耳后,随后温热指腹落在她耳廓处,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小耳护在手中。
容温也没躲开。
这会儿已是酉时,假山石上染上霞光,如同静止了般,片刻后,容温垂着眼眸嗓音低低的说着:“从前一直想着回江南,如今也见到了亲人,也回了趟扬州,我才发现,也并不是非要在江南生活,不过是对这里有些念想。”
她说完,擡起眼眸与顾慕相视,她依旧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瞧不出什么来,可如今却没了不安,她继续说着:“我想回上京城去看外祖母了,从侯府离开那日,她都不与我说话,早早的就回了屋内。”
话说出口后,容温觉得心里轻松多了,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慕,等着他的回应。
他的话容温倒是没听着。
只他一直落在她耳上的指节往后移,拖在了她后脑上,容温已然能察觉出,顾慕这是要——吻她。
没等容温做出任何反应,假山石一侧传来说话声:“公子,有急信。”云烛话落的时候,顾慕只差一指就吻上了肖想已久嫣红的唇瓣。
容温自也听到了云烛的话,先一步走开,对云烛道:“拿过来罢。”她话落,云烛当真走了过来,将手中书信递给他家公子。
云烛向来不如净思会观人心思,可这会儿,他也察觉到他家公子似是对他有些不满。
只他不懂是为何。
待顾慕打开书信看了眼,随后又递给云烛,嗓音平和:“处理了。”他话说的随意,容温擡眸看他,问道:“是——仁昌帝的信”
顾慕对她颔首。
容温:“二表哥不回信吗”
顾慕:“不必回。”他话落,握住了容温的手,正欲开口说适才之事,容温却将手从他手中抽开,还往后退了一步:“二表哥——这是做什么”
她一本正经,看的顾慕眉心微蹙。
容温就与他道:“想来二表哥是误会了,我是说要回上京城看望祖母,并不是要跟你回去。”她说完,见顾慕垂眸看着她,就又道:“待到了上京城,春暖之时,我就和表姐一起去相看如意郎君。”
好在适才云烛过来了,不然就被他给亲了。
顾慕眉心微动,上前一步,他虽是神色温和,可身上的上位者气势在迈出这一步时,还是逼的容温又退了一步,顾慕也不再往前,只与她道:“你与安府中人说我是你的好友,你舅母都已亲自过来问我是否娶妻生子了。”
容温:……
还有这事
容温顺着他的话问:“那二表哥是如何与我舅母说的”
顾慕神色舒展:“我与她说,我是追着心上人来丹水的。”
容温不理会他的话,又往后退了一步,嗓音含着笑意:“二表哥去找我外祖父吧,我去陪祖母了。”容温知道,这些日子顾慕在丹水根本没闲着,看似整日里找外祖父下棋。
实则,是在与外祖父解江南这边百姓的疾苦,他前些日子在上京城推行的新法,如今刚在江浙各州府推行。
他在上京城里待久了,如今来了这里,是该解一番。
外祖父当年是大胤朝唯一的异姓王,虽自来了丹水一直赋闲,却也对这边的官员以及百姓疾苦深感于心。
容温说完,就走远了。
既是过了年关要回上京城,她这些日子该好好陪着外祖母才是。
——
年三十这晚,丹水也落了雪,只是不及宣州城的雪落的大,没一会也就停了,安家如今已是四世同堂,热热闹闹。
容温与安家人一同守了岁。
待过了初五日,便与顾慕一同坐马车离开了丹水。
因着来时走的是水路,容温的气色不太好,回程时便走了陆路。一路上没了宁堔在,倒是安静许多。
容温是坐在顾慕的马车里的,今儿一早,净思就与她说:“表姑娘,这匹马儿昨夜里我就给喂饱了,也不知怎地了,蔫蔫的,怕是走不了多久。”
“不如表姑娘去别的马车坐”别的马车,还能有谁的马车。
容温今儿一早来了癸水,这会儿也没力气说太多,就坐在了顾慕的马车里,自进了车厢后,她就安安静静的。
顾慕的马车敞阔,他坐在车窗处翻看书卷,容温就窝在最里面抱着汤婆子趴在小几上,马车辘辘出了丹水州。
容温在小几上趴了一会,腹部抽痛的她眉头揪着,比之那回在上京城外的庄子上还要痛,其实,这都一年时日了,虽然一直都在养着,可她的癸水还是不规律。
每回来都疼。
顾慕起初是与她说话的,她只蔫蔫的说着:“二表哥先别和我说话,我没力气理你。”这会儿,他翻了一会书卷,目光就又落在了她身上。
顾慕向她走过去,也不再问她,将她窝成一团的身子抱在怀中,又提起狐裘毯将她给包起来,整个人都包在了他怀里。
只露个脑袋。
容温有些不满他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嗓音轻软道:“我不冷——车厢里的暖笼子够暖和了。”
顾慕垂眸看着她,嗓音温和:“不冷——为何还疼成这个样子”
这,倒把容温给问住了。
她想了想:“是,身体里冷,不是外面冷。”她不知顾慕能不能听得懂,总之,就是这样。
她说完,在顾慕怀中动了动,随后想要将手中的汤婆子放在腹部,可顾慕将她裹的太紧了,就有些吃力。
顾慕眉心微擡,眸光顺着狐裘里鼓起的地方一点一点的走,直至容温的手停在腹部,顾慕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里。
容温注意到后,有些羞赧的与他道:“汤婆子放在这里,会好些。”顾慕对她颔首,随后俯身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道:“我来给你揉。”
容温对他摇头,随后将露出来的脸颊往他手上贴了贴:“二表哥的手没有汤婆子热,我把汤婆子放在上面就好了。”
顾慕不置可否,只道:“痛则是不通,要按揉才行。”见容温有些懵懵的看着他,他嗓音噙了笑意:“汤婆子虽暖,却不会动。”
容温:……
她未说话,于是,顾慕就将手伸进了狐裘里,落在她腹部,给她轻轻按揉着,容温擡眸看了他一眼后。
就阖上了眼眸。
过了会儿,容温将脸靠在他胸膛处,小声与他说着:“二表哥,我回容家拿回了母亲送给我的桂花珠串。”
“去容家祠堂给祖母磕了头,临离开时也给爹爹磕了头。”她似是叹了声:“我与容家也算是断了牵扯。”
车厢内静了会儿。
容温又与他道:“爹爹问了我苏盈,问她好不好,原来,他早就猜到苏盈是去了何处。”她呢喃着说,顾慕会给她回应,宽大的手掌也一直在她腹部给她按揉。
容温在他怀里睡了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待她醒来后,觉得不再痛了,而顾慕还在按揉,她在他怀中坐起身来,嗓音糯糯的说着:“二表哥,我不疼了——”
顾慕将手从她腹部拿开,给她添了杯热茶:“睡了这么久,用些水。”顾慕没打算递在她手中,容温也没想着从他手中接过来。
顾慕就喂她喝。
喂完茶水后,容温将他给她按揉腹部的那只手拿在手中:“二表哥按揉了那么久,定是酸了,我给你揉一揉。”
她摆弄着顾慕的指节玩,顾慕垂眸看着她,嗓音有些哑:“这么闲”
“嗯”容温下意识轻疑,擡眸看向他时,已知他是想要做什么,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顾慕的另一只手落在她唇上,指腹在她唇角轻摩,似是在抚去适才沾在唇角的茶水。
容温轻声道:“二表哥——”唇瓣上下分合,在他指腹间摩动。
顾慕指腹按在她唇珠上,让容温不能再说。
他俯身过来,刚要触到容温的唇时。
马车突然停了。
净思在车厢外唤着:“表姑娘,这处山景极好,出来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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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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