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中……(1 / 2)

收尾中……

沈夫人是沈家的当家主母,顾慕是来这里投宿的外男,两处院子一个在最东面,一个在最西面。

隔得太远。

几乎要绕了整个沈家。

容温提着裙据往外跑时,心里很慌乱,之前在扬州,她不是没听人说起过,有年幼的孩童把老鼠药当成糖粉舔了一下当场就口吐白沫毙了命,也有不少人用这药自尽。

沾上了就很难活命。

她觉着自个脚下的步子已经够快了,可游廊一道又一道,过了垂花门,石子小路也弯弯绕绕的走了好几条,就是到不了顾慕的院中,她和叶一来这里的路上没觉着沈府广阔,这会儿却觉得如同皇宫一样。

她不再一直跑,停住脚下步子想抄近道走,可偏偏她对这里又不熟。

见不远处的有正在扯冰凌玩的小姑娘,就上前去问了路。

小姑娘给她指了指:“姐姐朝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前面的交叉口往西拐,遇到一片竹林别绕开,从竹林穿过去就到了。”

容温听着小姑娘口中的话时,脚下步子已经在跑了。

只希望她能赶在叶一前面。

容温这边从沈夫人院中离开后,沈夫人也急忙吩咐了院中的小厮前去顾慕那里,当小厮看着跑在他前面的姑娘时,不禁惊讶的咽了咽口水。

这姑娘绕了路,瞧着身子还那般单薄,竟是比他还快。

容温来到顾慕这里时,叶一正巧从院中走出来,看到她家姑娘急慌慌的模样,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她话完没说还,容温就已从她跟前跑了过去。

她想对叶一说的,可她这会儿有些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知晓叶一已将汤蛊放进了顾慕屋里,就又加快了步子。

这会儿虽是午时,雪也停了,可天幕暗沉,屋里又未点灯,有些暗。

容温的目光先是落在顾慕身上,见他人好好的,并未有她这一路跑来时脑中充斥着的模样,她松了口气。

随后又将目光落在木桌上未被人动过的汤蛊上。

冬日里空气是寒的,她一路跑过来吸了太多冷气,这会儿觉得嗓子有些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随后又看向顾慕。

依旧说不出话,只不住的喘息着。

顾慕起身走至她跟前,垂眸看着她,什么也未问,待她缓过了劲,他平和的嗓音才响起:“如何跑这么急怕我把药给倒了”

容温本是有些懵懵的看着他,可顾慕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会让人觉得安定与踏实。

她突然就垂下了眼眸,适才憋在嗓子里许久的话这会儿却说不出了。

她怔怔的站着,一路跑过来呼出的热气让她的眉,她的眼睫,都缀了细微的水雾,因着她的垂首而颤动,像是在向顾慕表露着什么。

顾慕眉心微动,问她:“怎么了”

容温将脑袋垂的更低,依旧不说话。

顾慕便不问了,只站在她面前陪着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容温才与他开口:“汤蛊里被沈夫人的孙子丢了老鼠药,不能喝。”

顾慕侧首看了眼木桌上的汤蛊,擡起衣袖中的手给她看,嗓音很温和:“你说过云烛不会照顾人后,他便不侍奉我了,你未过来,我喝不了。”

容温对他颔首,不说话。

顾慕将手放下,在衣袖中握紧,观着容温低的不能再低的头,嗓音略沉,还是问了他觉得还不是时机的话:“哭了”

容温对他点头,依旧不擡眸去看他:“沈夫人的院子离你这里太远,我跑了很久,这些日子又鲜少走动,太累了,累了就会哭。”

她说完,又补充道:“也不止是累,还有怕。我想着若是把你给害死了,该如何给祖母大舅舅大舅母交代,没准也要被关进大理寺狱呢,那里阴暗潮湿,还有蛇虫鼠蚁,没准还要让我以命抵命,我心里害怕。”

顾慕对她‘嗯’了声,嗓音里带着轻哄:“如你这般年纪的姑娘,是该害怕。”他袖中的手下意识擡起,又在将要触上她脸颊时,转而用袖摆将她额角细密的汗珠给擦去,对她道:“坐下歇会儿。”

容温对他摇了摇头,不在他这里待了,上前走至木桌旁,将汤蛊端起,与他道:“沈夫人那里人参还有好几棵,我再跟她买来就是,二表哥等上一个时辰,我再过来。”

她一直垂着脑袋,不愿被他看到,顾慕也不可留她,待她端着汤蛊走出去,他站在屋门前,眸光深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转角处。

——

叶一从她手中将汤蛊接过来,看她家姑娘的眼睛红红的,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又来到沈夫人这里买了棵人参回去。

容温在院中小厨房里的板凳上一坐,才与叶一将事情都给说了。适才在沈夫人那里,沈夫人止不住的道歉,叶一已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会儿,她瞧着汤炖好了,她家姑娘和沈夫人进了屋内,她就想着先给二公子送过去,刚把汤蛊从灶上端下来,手中的木盖还未再盖上,那位小公子就扯住她的裙摆让她帮他摘冰凌。

冰凌都在房檐上挂着,她哪里能够得到,就去找了张高些的凳子,谁成想却是发生了这般事。

叶一有些后怕的说着:“好在那小公子没全倒进去,还留了些打算自个吃,不然谁能知道他往汤蛊里洒药”

容温对叶一无力的‘嗯’了声,待汤蛊又炖上,花一过来盯着,容温回了屋里打算先歇会儿。

坐在榻上褪去鞋袜用热水泡着脚,叶一看到她家姑娘鞋袜上尽是泥土,直到这会儿,她家姑娘的腿还有些抖,叶一心中若有所思,又瞧了瞧她家姑娘的神色。

容温这会儿实在是疲惫,适才她的力气全用来跑了,一歇下来全身都跟散了架一样,待她上了榻,倚在迎枕上。

叶一给她按揉着小腿,她向来怕痒也怕疼,这会儿却安静的很,目光有些呆滞的瞧着放在床尾的那只木匣子。

叶一是知道的,当时离开恒远侯府时,姑娘再三叮嘱这只木匣子别忘了带,上了马车后还不忘了又问上一遍。

待给她按揉完小腿,叶一温声问她:“可要奴婢把木匣子给姑娘拿来”容温有些呆呆的回了神,对叶一道:“不用,我先睡会儿,待汤炖好了你便唤醒我。”

叶一‘诶’了声,待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

——

容温睡醒后就端着汤蛊去了顾慕那里,走在路上她便问叶一:“宁堔哥哥还没回来”叶一回着话:“是,奴婢又去敲过宁公子的门,还是不在,也不知是去哪了。”

容温默了默:“应不会有事,等下你再去问一趟云烛。”

叶一应着。

容温再来到顾慕这里时,未叩门,端着汤蛊直接走了进来,见顾慕坐在书案前正动作缓慢的翻看着书卷,容温走上前先将汤蛊放下,随后坐在他对面,问他:“二表哥的手可以试着活动了吗”她看了眼他的手,随后又将目光收回了。

顾慕对她‘嗯’了声:“适才村子里的大夫来瞧过,说可以试着动一动。”容温看着他打颤的指节,默了默,嗓音有些低:“先别看了,喝参汤吧。”

她说完,打开汤蛊盛了一碗,起身走至顾慕身侧坐下,拿起汤勺来喂他。

顾慕的指节依旧落在书卷上,并未收回,喝下她喂来的参汤后,与她说着:“前几日闲下来尚且能静心观着一景一物,这会儿却觉得离不开书卷。”

容温又擡手喂给他一勺:“二表哥从前公务繁忙,常忙里偷闲,如今也该让自个好生歇一歇了。”

顾慕应着她,一勺一勺的喝着她喂来的参汤,待一碗用完,容温就要起身,顾慕唤住她:“阿梵。”

“嗯”容温又回身来看他,见顾慕的目光看向书案上放着的霜白帕子,她迟疑了下,明白过来顾慕为何又唤住她。

她将手中汤碗放下,拿起帕子上前给他将他唇角沾染上的汤水抹了下。

她不去看顾慕,站起身与他说着:“参汤还有,二表哥可要再用一碗”

顾慕回她:“一碗便够了。”

他话落,见容温似是充耳不闻,俯身拿起长勺又盛了一碗,他嗓音噙了笑意:“等会再用行不行”容温盛好汤看向他,解释着:“不是给你盛的,我也要喝。”她虽是睡了一觉,还是觉得有些累,想给自己也补一补。

只是,她用了适才给顾慕盛参汤的碗。

顾慕只是看着她,不再言语。

容温垂眸用着参汤,顾慕还在翻动着书卷,屋内燃了碳,很暖和,容温喂顾慕时动作很快,这会儿自个用汤却是慢的紧。

她一边用着参汤,一边将目光落在顾慕那里,见他许久都未再翻动书页,只是垂眸认真的看着,便问他:“这页写了什么,二表哥看的如此久”她本是随口一问,顾慕却与她认真说。

他嗓音清润,极为好听,与她说着:“佛经上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顿了顿,看着容温:“你来说说这是何意”

容温已然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些什么,不接他的话,反问他:“二表哥熟读经书都不知是何意,我便更不知了。”

顾慕眉眼温和:“你不知,我说给你听。”他眸光深邃,落在容温身上,嗓音平和的说着:“心中在意一个人,才会忧心于他,会因着他有性命之忧而恐惧,情绪起伏过重后,才会抑制不住的落泪。”

容温手中汤勺起起落落,没一会儿就将碗中的参汤给用完,她擡眸看着顾慕:“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虽抄写过很多佛经,却不懂。”

顾慕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轻笑,继续翻动着面前的书卷。

容温没事做,就又盛了碗参汤继续喝。

用参汤的间隙她擡眸瞄了顾慕一眼,她还是更喜欢夜间的他,至少问什么说什么,很听话。哪像现在,不但让她看不懂,还会主动来窥探她的心思。

一碗参汤又见了底,容温才想起别的事来,问着顾慕:“二表哥,你可有见到宁堔,今儿一早我从你这里离开后就再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