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尾中……(1 / 2)

收尾中……

雪又开始稠密的往下落了,没一会儿容温发间就染了白,她适才只是应下宁堔出来瞧一眼,没打算着久待,身上就没披狐裘。

叶一瞧见她身上沾染了雪,上前说着:“姑娘回屋吧,小心着了凉。”容温闻言便不与宁堔继续丢雪了,回了屋内。

叶一将她身上发间的雪都给掸去,随后将汤婆子递在容温手上,又给她端了杯热茶:“姑娘快喝了暖暖身子。”

容温应了声,将杯中茶水用完,一张娇靥透着粉红,呼吸间还冒着白气,她已许久未这样肆意的玩过雪了。

待坐在炭盆前,叶一问她:“隔壁院中来的可也是被大雪拦了路的人”容温对她点头:“是,沈夫人说也是去丹水州的,是去寻一位故人。”

叶一温声回着:“上京到丹水,路途遥远,若是可以,路上也能做个伴。”她话落,容温对她摇了摇头:“应是不太行,沈夫人说他得罪了人,被人挑了手筋,这样的人,咱们还是离得远些好,省得惹上了麻烦。”

叶一听闻她说这些,‘哎呀’了声:“还有这事。”

容温与叶一坐在炭盆前闲聊着,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下,宁堔本是回了前院打算去歇着,正巧看到净思从屋里走出来,往院子东南角的一处竹林行去。

宁堔正欲唤他,却见净思有些偷偷摸摸的,就止了已到嘴边的话,站在墙边看着净思穿过被雪染白的竹竿,随后弯下身将堵在院墙上的一块石板给挪开。

动作敏捷的钻了进去。

宁堔眸中含疑,蹙了蹙眉,下意识朝着隔壁院中望了眼,能让净思冒着雪钻狗洞去见的人,怕是只有那一个吧。

宁堔若有所悟,为了验证心中猜测,也走至竹林后,如同净思一样,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他站在狗洞出口处的竹林后,看着净思的身影走进一间屋内,此时雪落的稠密,他只能隔着窗子隐隐约约瞧见屋内的一道身影。

墨色宽袍,气度矜贵,就算隔得这么远,大雪遮挡了视线,他也能瞧出那是谁。

一如他初次随兵部尚书去中书令府见到他时一样。

那时,因着容温的缘故,他对这位中书令大人带了些许的偏见,可在见到他后,就算偏见依旧存在,却也不得不被他眉眼间的从容与气度吸引。

他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与眉眼中俾你万物的高傲,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那是自他出生,几十年来身为世家大族的嫡子而蕴养出的气度,是他在朝堂尔虞我诈多年磨炼出的沉稳。

宁堔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内的那道身影上,想试图去窥探到他身上的伤,亦或是他的手,难道当真如沈夫人所说,他——被人挑断了手筋

宁堔有些不信。

他这般在朝堂运筹帷幄之人如何能有人敢这般对他整个上京城的世家皆与他顾家交好,更别提这些年他掌管着三省六部,手下官员对他的畏惧与敬重。

就在宁堔这样想的时候,他隔着风雪看到了曾赶马车带容温去桂花巷见他的那个侍卫,手中端着汤药走进了屋内。

宁堔又开始信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再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有疏漏之时,一旦这个疏漏被人大作文章,如何不能这样对他

宁堔观察了会儿屋内,随后从狗洞又钻了回去,适才端着汤药走进屋内的云烛与他家公子道:“公子,净思把宁堔引来了,这会儿他人已经走了。”

顾慕神色淡漠的应了声。

这边,宁堔钻回去后,本是要回自个屋里的,犹豫了片刻,还是擡步向着后院容温的房间走去。

他扣响了容温的屋门,叶一问了几句是谁,他也不言语,待走出来开门时,外面雪落的大,宁堔身上发间皆染了雪,叶一朝着里间对容温道:“姑娘,是宁公子。”

容温闻言从里间走出来,瞧出宁堔的神色有些不对,眸中含疑的问他:“宁堔哥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话落,宁堔只是神色沉重的看着她,随后认真道:“容温,趁着夜色暗了,你回屋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容温:……

“嗯”容温轻疑了声,不解宁堔是何意,宁堔又继续道:“从这里到泉州只有三百里,前面虽是被大雪封了路,我可以骑马带你走。”

容温秀眉微蹙:“宁堔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容温尚且能平静的问他发生了何事,一旁的叶一早就睁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瞧着宁堔。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骑马去泉州可不得把她家姑娘给冻着平日里容温与宁堔说话叶一都是避开的,今儿却是站在这里没有走。

她怕宁堔真把她家姑娘给带走了。

宁堔自是与容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知编了理由容温也不会信,迟疑了会儿,又与容温道:“没发生什么,就是听沈夫人说隔壁住着的人有仇家,怕会连累到咱们,想着先带你走。”他顿了顿:“不走也没关系,隔壁院中住了人,还有二层阁楼,你一个姑娘家这几日就在屋里待着吧。”

容温听他说着这些话,她适才就与叶一说过了,最近都不会常出去走动,对宁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宁堔还是有些心里不安,不过,他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转身欲走,叶一还未将门合上,他又补充了句:“净思感染了风寒,这两日他若来找你,就别见他了。”

容温眸中含疑,对宁堔点了头。

一刻钟后,不等宁堔将净思这个小细作先收拾一顿,自个就先改了主意,虽说顾慕烧了婚书是真的让容温走。

可还是不对。

临近年关,就算真如传言所说他被太子整倒,可顾家还在上京城,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宁堔这般想着,沈夫人的话又浮现在他脑中,去丹水寻故人丹水会有他的故人

他的这个故人应是还在去丹水的路上吧。

虽不知他这会儿是动了什么心思,既是来找容温的,就总有法子见到她,想到这里,宁堔从等着净思钻回来的狗洞处又来了容温这里。

容温再次站在门前看着他,见他发间身上的雪更为厚重,不解道:“宁堔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宁堔心中堵闷,直接开口问容温:“若是顾中书来找你,你会跟他走吗”他的一句话又把容温给问懵了。

容温有些不想理他了,说着:“宁堔哥哥,外面落着雪,你快回屋里去待着吧。”她说完就要关门,被宁堔擡手给挡住,又问她:“容温,你逃避什么”他观着容温的眉眼,继续说:“如今你与他之间已与从前不同,若他再跟来,你是不是会跟他回去”

一如那次在桂花巷时,容温有些不堪其扰,那回她与宁堔说她不逃婚,让他别再去招惹顾慕,可宁堔是个死心眼,她就不愿再与他多说,在宁堔说出待她心如所愿,再带她走时,她便对他点了头。

这回也一样,容温不想跟他再说,回着他的话:“我不会跟他回去的,我早些日子就已让人送信去丹水,是要去外祖家过年的。”

宁堔站在屋门前还是不肯走,容温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一时间,屋内屋外都静了下来,只有漫天的飞雪还在不停的落。

容温在宁堔的眉眼中瞧出了些什么。

默了会儿,她的目光朝着隔壁的院落看了眼,唇瓣不自觉抿紧,随后问宁堔:“隔壁的人——是他吗”

宁堔没与她扯谎,他对容温点头:“是。我适才跟去瞧过了,见到云烛手中端了汤药,沈夫人或许说的没错,他身上有伤。”

容温轻轻‘哦’了声,落在木门上的手挪开,对宁堔道:“宁堔哥哥回去吧,他既也在这里投宿,身上还有伤,我去看看他。”

容温神色平静的说着,宁堔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叶一在一旁自是都听到了,给容温将狐裘拿来披在身上,也不多问,只陪着容温走出了院子,绕了小半圈的路,到了另一座院子的门前。

虽是雪落得稠密,天色又暗了,云烛站在抄手游廊处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容温,走上前唤了句:“表姑娘。”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向冷着一张脸的人对着容温说了句:“真巧,表姑娘也在这里。”这是净思教给他的,虽然云烛没打算说,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说出口了。

容温看着他,问道:“我能进去吗”云烛对她点头:“表姑娘进来吧,公子这会儿还没歇下。”

容温对他应了声,擡步向着顾慕所在的屋子走去。

此时虽刚至酉时,天色却是全暗了,屋内的烛火昏黄,容温走进去时,顾慕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

容温开口道:“二表哥。”

顾慕闻言回转过身,神色平和,未开口言语,只示意容温在木桌前坐。

容温先是往他垂在身侧的手臂处去看,可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墨色广袍,衣袖宽大,她什么都瞧不见。

容温在木桌前坐下,云烛进来添了茶。

只给她一人添。

顾慕面前的杯盏却是空的。

容温不由得会想,被人挑了手筋,确实拿不了任何东西。

就连用杯茶都不行。

她端起自个的杯盏垂眸用着,顾慕侧首看着她,嗓音很淡,于容温来说听在耳中如屋外的雪在耳边融化一样:“你从上京离开已近半月,我当你已在泉州转至水路,若知晓你在这里,我该换户人家投宿。”

容温正在用着杯盏里的茶水,闻言呛了一下,擡眸去看他:“我与二表哥又不是仇敌,如何要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