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1 / 2)

拉扯中……

静安堂后院的东侧是一处佛堂,老夫人夜间常在那里念经礼佛。

容温和顾慕被常嬷嬷带进去是的西侧的一间厢房。

里面摆放了书案,燃了香炉,放了十来盆的银丝碳,容温刚一走进去就觉得里面暖烘烘的,有些发烫。

叶一给她将身上的狐裘解下,和净思两个人极有眼力见的退的远远的,叶一在心中想着,老夫人可算是要帮她家姑娘和二公子解开这矛盾了。

她也不知她家姑娘和二公子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姑娘这几日不是看着二公子送给她的红狐貍发怔,就是坐在妆奁前翻看她的小匣子,还时不时的跟她盘算着日后做些什么生意好。

还让她往丹水州送书信。

问她是想待在上京城还是回扬州。

她觉得姑娘有些奇怪,和二公子就要大婚了,为何问这些问题。

她不知如何开口去问姑娘,正好今儿老夫人发了话,姑娘和二公子在一处多待会,自是就好了。

容温在书案前坐下,不去看顾慕,也不与他说话,只将纸张铺好,又自个拿着墨锭要研磨,顾慕在她身旁坐下,嗓音平和:“我来给你研磨。”

容温低声回着他:“不用,我自己就行。”她依旧不去看顾慕,自顾自的研磨,顾慕又道:“祖母既让我陪着你,总该让我也做些什么。”

容温手中的墨锭顿下,擡眸去看他,顾慕与她眼眸相视,认真道:“一直看着你也行。”容温收回目光,将砚台往他跟前推了推:“那二表哥帮我研磨吧,我来抄写,”她往窗外看了眼:“这样也快些。”

顾慕接过她递来的墨锭,在她身侧云淡风轻的给她研磨,容温认真的抄写,屋内很静,只能听到炭盆里的银丝碳因将要燃尽而坠落的轻微声响。

容温在侯府住着,并未施粉黛,这会儿不过巳时,屋外的光还不是很强烈,穿过古榕树的枯枝打进屋内,衬的她一张清丽的娇靥在碎光下格外清透。

顾慕冷白指节停住,垂眸看着她,看她乌黑的睫羽在亮光下微动,长而密集。又看细碎的光打在她娇俏的鼻尖,如透亮的白玉。

他眉心微动,目光落在她嫣红润泽的唇上时,停留片刻便转至了别处,修长脖颈间喉结滚了又滚。

顾慕的眸光后移,又落在容温的耳边,那颗他每次将她抱在怀中都会用指腹轻抚的小痣清晰可见。

他看了会儿。

注意到容温耳边有青丝滑落跑至脸颊,他下意识擡手就要给她抚至耳后,指腹还未触及到容温耳边,容温却本能的躲开了。

顾慕擡起的手停在她身侧,指节微动。

容温做起事来很认真,一时间还未从抄写的佛经中回过神,眼神显得有些懵懵的,问顾慕:“怎么了”顾慕将擡起的手收回,眉心微动,将目光落至砚台上,嗓音极淡:“没什么。”

容温就垂下眼眸继续抄写佛经了。

从前她与顾慕相处,多是他坐在书案前,她会坐在他怀中,她耳边的碎发也都是顾慕随手给她抚至耳后。

早就成了习惯。

无论是容温的那些假意顺从,还是朝夕相处这段时日里的拥抱,亲吻,此时此刻,都因着顾慕对她说了那些话而变得不同。

他不再用手中的权势困住她,他们之间没有了婚书,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

全然改变了。

顾慕修长指节握着墨锭,为她研着磨,思绪深沉,嗓音却一如既往的平和:“净思送去的吃食都用了吗”他侧首看向容温。

容温一边抄写佛经一边回他:“用了,谢二表哥。”

许是心思在佛经上,容温的话显得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清冷,疏离很的。

屋内又静了下来,片刻后,容温手中的紫毫笔停下,侧首看他,轻声说着:“食盒里的小像是二表哥亲手刻的吗”净思每日给她送的食盒里,都有一个她的木刻小像。

每日的都不同,发饰衣服心情都不一样。

而且,有时候食盒里会放上一个,有时又是两个,有时又是三个,容温想不明白是何意,既然顾慕问起她食盒的事,她就问上一问。

顾慕对她颔首:“日后你若离开了上京城,怕时日久了会忘记你的一颦一笑,就将这会儿记得深刻的,都给刻出来。”

容温:……

她轻轻‘哦’了声,并不与他多说,继续抄写着佛经,待过了好大一会儿,容温才又问他:“为何每日的个数都不一样”她猜测的是,因是他每日要处理的公务不一样,忙完的早就会多刻上一个。

顾慕嗓音依旧平和:“想见你的时候就会刻上一个,以此来克制心里的念想,个数不同,是有时只刻一个尚且能克制住去见你的心思,有时要刻上两个才行。”他顿了顿:“至于三个,是因着想见你而夜不能眠。”

容温手中的笔一顿,一滴浓墨落在纸张上,瞬时间晕染成一片,将适才落下的字迹掩盖,顾慕垂眸看着,继续研磨。

容温随手将纸张丢在一旁,又拿来一张新的,继续抄写,心中却在算着,顾慕这近半月来,让净思送去的食盒里,有三个她的木刻小像的日子超过了十日。

容温抄写了有十来张佛经,用了半个多时辰,叶一进来送了些茶水点心,还有容温冬日里最爱食的柑橘。

顾慕给她剥开一个橘子,递在她面前:“抄写了十来页,手腕也该酸了,歇歇吧。”容温确实是累了,手腕有些酸痛。

就把手中笔放回了笔架,接过顾慕递来的橘子,道了声谢。

顾慕将一本《地藏经》拿至跟前,提起了笔,与容温说着:“按揉一下手腕,不然明日会更酸痛。”他一边提醒着一边在纸张上落下沉稳隽逸的字迹。

容温对他应了声,小口小口吃着柑橘,半炷香后,她拿过砚台在一旁给顾慕研磨,因着屋内本就暖烘烘的,窗外的光线也越发强烈,打在身上,她就有些犯困。

想出去在院中走上一会儿,吹吹凉风。

容温怕扰到顾慕抄写佛经,未与他言语,提着裙据起了身,向屋外走去,房间的雕花木门不知何时被关的严严实实。

她记得刚进来时,因着屋内放置了太多炭盆,她嫌闷,叶一就没把屋门给关严,容温这样想着,擡手上前去推门。

却发现,房间的门被人在外面给锁上了。

容温秀眉微蹙,下意识趴在门缝里想瞧瞧叶一是否在院中,可院中空旷,连阵风都没有。

容温对着门缝轻轻唤了几声:“叶一,叶一——”

顾慕闻言在书案前问她:“怎么了”

容温见无人应她,只好又走回了书案处,有些无奈道:“叶一和净思都不在,应是祖母让常嬷嬷把他们给喊走了。”她又坐回书案前:“门也被在外面锁上了。”

顾慕闻言手中笔并未停,依旧沉稳的落着字,与容温说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午时,祖母不舍得饿着你,自会让人过来的。”

容温抿唇应了声,继续给顾慕研磨。

她刚又坐回到书案旁时,是淡了些困意的,可坐在这里百无聊赖的研着磨,屋内静谧的只有从窗牖处打进来的光在不停的‘跑动’。

铜兽炉里的青烟都变得缓慢了许多,容温有些犯困,脑袋点了又点,为了不让自己睡下,她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处。

连掐三四回后,还是困的不行,她也顾虑不了那么多,趴在书案上任由自己去睡了。

清浅的呼吸声成了屋内唯一的声响,顾慕翻动纸页的动作根本吵不到容温,直到他又抄了数十页,已近午时。

院中传来了脚步声,顾慕垂眸看向容温,怕突然走进来的人不知她睡下会惊到她,他轻声唤着她:“阿梵。”

顾慕连唤了三声,容温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先是看了眼顾慕,随后抿唇朝着窗外去瞧,这时,叶一已提了食盒走进来:“姑娘,该用午膳了。”

容温擡手揉了揉眼睛,将适才睡下时顾慕给她披在身上的狐裘给拿开,看向书案上的一摞纸张,顾慕与她道:“抄好了,用午膳吧。”

容温与顾慕一同在屋内用了午膳,向前院走去时,净思上前与顾慕道:“公子,礼部尚书和工部左侍郎在空无院等着呢。”

顾慕与容温说了几句要走,容温唤住他,犹豫了瞬,说道:“二表哥,我算了算,平江王的事这几日就可以解决吧”

顾慕观着她的眉眼,眸光落在她的袖袋处,对她颔首:“五日内。”

容温对他应了声。

顾慕走远了,容温垂眸也看向自己的袖袋,这几日来,她每日来给祖母请安,都会把顾慕写的那封书信带在身上。

想必是她趴在书案上睡着时,顾慕给她披上狐裘的时候看到了。

容温去了老夫人的屋内,老夫人刚用过午膳正坐在窗边晒太阳,见容温进来,笑着打趣她:“你的未婚夫君走了”

容温:……

她坐在老夫人身旁,对老夫人撒娇道:“祖母,您这是做什么,我自是愿意为您抄写佛经祈福,怎么还让人把门给锁上了”

她温声说着不满,老夫人闻言擡了擡眉,倒是有几分诧异,看向一旁的常嬷嬷,随后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笑道:“这夫妻间闹了矛盾,要说出来才能好,不能在心里憋着。”

容温与她道:“祖母放心,我与二表哥没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