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
容温不去看他,眼睫低垂,轻声道:“二表哥博学多才,难道没读过《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二表哥又不是我,怎知我没用心”她一本正经的狡辩。
顾慕眉眼间略显无奈,指腹在她心口处又点了点:“既读《庄子》,那你可知下句是什么”
容温装傻:“我书读的不精,忘了。”
顾慕薄润的唇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指腹从容温心口处挪开,转而攥在她娇小下颌上,俯身低声道:“我且信你,日后,拿出你的心来,”他顿了顿:“宁堔不是祁秉,他帮过你,我只会在仕途上助他,不要去妄自揣摩我的心思,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都会与你说。”
容温被他看的垂下了眼睫,轻轻‘哦’了声,她之所以会担心顾慕对宁堔做什么,是因着,他对顾硕都可以用手段。
更何况是宁堔呢
上京不是扬州,宁堔在扬州无人敢得罪,可在上京城里却是无人可依的,她不过是去见上他一面,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的麻烦。
这会儿,顾慕与她说这些话,她也信,只是,顾慕若是知道宁堔哥哥与她说,若她不愿嫁给他,他可以像在扬州时一样帮她逃婚,别说是帮他了,杀了他都有可能。
她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顾慕对她,究竟是喜欢到不容许她与别的男子有任何牵连,还是,只是他这个人对他想要的人或物,都是这般强势的占有。
容温抿了抿唇,又说了句:“我知道了。”随后擡眸去看他,她又在顾慕的眼眸中看到了某些只可意会的东西。
于是,她踮起脚尖,纤柔的双手落在了他劲瘦的腰间,借着他腰腹的力量,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先是轻轻亲了下,怕他嫌不够,就又凑上去多吻了会儿,红润的唇从他唇上离开时,顾慕垂眸看着她,嗓音已然平和,问她:“累吗”
“嗯”容温轻疑了声,随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她踮着脚尖又把力量落在他腰间的姿势,嗓音轻轻的回他:“有点——累。”
她话音刚落,顾慕宽大的手掌已拖在她圆润的臀部,稍一用力,容温整个人就被他拖起,下意识将落在他腰间的手攀在他脖颈间,又本能的将双腿夹在了他腰腹处,与他眼眸相视,有着同样的高度。
容温反应过来后,脸颊有些发烫,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再没了适才与他狡辩时的游刃有余。
顾慕的双手依旧拖在她臀上,见她垂下眼眸,整个人怔怔的,温润的嗓音提醒她:“不继续了”
容温回过神,自是明白他说的是继续什么,这会儿他们之间的高度,最合适——亲吻。
她扯谎:“太高了,我有些怕。”除了年幼时爬树上,她确实没有这么高过,说上一句怕,应是也没什么。
顾慕眉心微动,嗓音平和却带着某种循循善诱:“与我说说话。”
容温:……
与他说说话
容温想了想,若有所悟的看着他,她之前怎么没发现顾慕这个人这么难缠呢从前他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一副看淡一切的淡然模样。
这会儿,却是不愿与她罢了。
容温秀眉微蹙,与他说着:“我——我昨日是去了桂花巷,见了宁堔哥哥——顾观南——”容温话只说到‘哥哥’二字,甚至最后一个‘哥’字的尾音还未落,就被他捏了一下。
捏别处还好,可他这会儿,两只手都拖在她臀上。
容温被他捏的羞赧,顾慕却依旧是一副平和明朗的神色,好似适才捏人家的根本不是他一样,容温带了些小情绪:“我与他之间没什么,在扬州时是要定亲来着,可我没愿意。”
容温说到这里,默了会儿:“你,还想知道什么”
顾慕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放下,指腹一边抚在她微蹙的眉眼上,一边嗓音平和的说着:“一旦偷偷摸摸,便不清白。”
容温咬着唇,看了他一眼。
她正欲开口问他,去见宁堔之前与他说上一声是否可行,顾慕看透了她的心思,温热指腹按压在她嫣红唇瓣上,让她张不开口,嗓音低沉与她道:“别开口。”
容温:……
那也就是,开了口,他也不会同意
容温在心里嘀咕了几句,随后将他的指腹从她唇上扯开,说道:“那,我回木桂院了。”她这回说完没再像适才一样停留,真的离开了。
——
容温回到木桂院休憩了会儿,待到未时五刻和顾慕一同坐马车去了皇宫。
一如上元节参加宫宴那回,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守在门前的侍卫恭敬的给他们行礼,只是,上元节时,她只垂首跟在顾慕身后,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小跑着。
这一回,顾慕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循着她的步调走在皇宫冰冷的青石板上。
容温擡眸看了他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又收回了目光。
大胤朝历来朝中臣子不可入后宫,顾慕与容温走至东华门前停下步子,嗓音平和道:“我就在这处等你,去吧。”
容温对他颔首,跟着引路的宫女向着皇后居住的坤宁宫走去。
今儿算得上是个晴日,这会儿日头还正盛,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皇后近来因着太子被禁足东宫之事,整个人显得憔悴了许多。
有苏盈在,她在陛找平江王,让他在陛卫也是为了给他寻丢掉的东西。
可平江王对她态度淡漠,别说是让他为太子求情了,平江王压根就不愿意理会她。
她这几日忧心不已,萱阳又在她跟前哭闹着抱怨,与她提起顾观南就要娶妻之事,她便想起了上元节宫宴见到的那位恒远侯府的表姑娘。
那时,她就觉得顾观南待她不一样,果真,他就是要娶她了。
这也让她不得不又在脑海中回忆起了那个姑娘的样貌。
那时,天色已暗,凑着明亮的烛火,她只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并未多想,只想帮着萱阳将顾观南身边的女子给许配出去。
前段时日在皇家别苑,她随顾慕去到玉兰园的时候,脸上遮戴着面纱,瞧不真切她的面容,前几日,有人说平江王在荟萃楼里见了她,还时不时的让手下人送东西给她。
她便有些想起来了。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为何。
皇后这会儿在坤宁宫一株凋败的牡丹花枝前坐在软椅上晒着太阳,身边嬷嬷轻声与她道:“娘娘,容姑娘来了。”
皇后睁开眼眸去瞧。
容温今儿身上穿着的是藕荷色清雅百褶裙,披了件霜白色狐裘,柔顺的狐貍毛在两边蹙起,将她一张生的清丽的娇靥拢住,如含苞待放的花。
脚下莲步轻慢,举手投足皆显从容,她向着这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皇后也就越能看的清晰,看清她的眉眼,她的神色。
还有她身上生来骨子里的执拗与矜傲。
与十八年前的昭阳郡主如出一辙。
如皇后心中所想,当年昭阳郡主生下的那个孩子果真没有死。大理寺狱里死去的那个幼婴,根本不是温家的那个孩子。
她还活着,甚至如同她的母亲一样。
当年,昭阳郡主因着中秋宫宴桂花树下一舞,让她输的生了嫉恨之心,如今,她的女儿又要嫁给顾观南了,而她的女儿虽是贵为公主,却依旧是比不得她。
日光西斜,落在容温身上,将她的娇靥掩在大半的光影里,有些模糊了她的眉眼,皇后怔怔的看着,一时间眸中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她像是看到昭阳郡主朝着她走过来了。
容温走至她跟前,温婉端庄的与她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她话落,皇后却是嗓音微哑的唤了她一声:“舒卿。”
容温有些怔住。
安舒卿,是母亲的本名,‘昭阳’是先帝赐下的封号。
皇后身边的嬷嬷温声与容温道:“娘娘这几日忧思过重,把容姑娘当成了过去的好姐妹,容姑娘莫惊慌。”
容温轻轻颔首。
心中只困惑,好姐妹
皇后也回过神来,示意容温在她一旁坐下,与容温闲聊了几句她与顾慕大婚的事,一时间让容温有些恍惚,觉得皇后此次唤她来,或许还是为着萱阳公主的事,可她才刚有一点这样的心思,皇后就又转了话头道:“近来本宫身子不适,时常念及故人,一时间把你当成了年少时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