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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当年从京城离开时候,小孩才到他胸口,如今长高了不少,站起来时候到他肩膀处。

银白月光洒向大地,如同天空中挂着一盏明亮的灯笼。

瞧见花茎似细嫩脖颈上的痕迹,傅长黎恨不得断了自己的手。

“疼吗”

“疼……”

方才唐丝丝一直绷着一根弦,现在傅长黎站在她面前,唐丝丝才不要掩盖情绪,疼就是疼。

反正长黎哥哥最疼她了。

“很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破皮了。”

那时候他的手太冷,掌心又粗粝很的,肯定磨坏了。

唐丝丝靠近一些,仰着头,一只手拉着自己的衣襟,方便傅长黎瞧见。

傅长黎弯腰,距离不近,但足以看清。

他那时候以为是逃跑的贼人,哪怕对方是个女子,他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所以两侧分别留下了几个指印。

傅长黎想,小姑娘还是个孩子,肯定会难受。

“嗯,破了,我这有药。”说着,傅长黎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子。

“这是不是我叫福海送你的药膏”

“是。”

唐丝丝娇嗔:“可是你怎么好像一次都没用过呢我就是怕你携带不方便,所以做了许多这么大的,莫不是一盒都没用”

从军哪有那么容易,肯定有受伤的时候,他怎么不用呀

这盒药膏傅长黎一直随身携带着,被他胸口的温度捂的发热。

他轻笑:“没受伤。”

唐丝丝狐疑:“真的”

“真的,过来,我帮你抹药。”

“哦,好的,那你多抹一点哦,这样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唐丝丝自己做的膏药当然清楚药效。

可她没清楚意识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傅长黎,竟然一点都不生分,还是如小时候那样,全身心的信赖他。

指腹落在皮肤上的时候,温热的触感缓解了火辣辣的感觉。

傅长黎抹的认真,瞧见小姑娘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看,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对不起。”

傅长黎忽地说道。

“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认出你就好了,抱歉。”

“天黑之后确实认不出,何况风大我都没听清你说话,”唐丝丝弯唇笑,“不过长黎哥哥,你力气好大呀,一只手能把我拎起来。”

傅长黎:……

果然还是那个小孩子,竟然都不知道后怕。

如果他当真想要杀人,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害怕吗”

他动作没停,将膏药在掌心揉化,才轻轻的贴上去,动作像是拂过春日草地里的嫩芽,生怕弄疼了她。

“害怕的,”唐丝丝不假思索道,“可是我现在不怕了,反正长黎哥哥不会害我,有你在,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怕。”

傅长黎对唐丝丝而言,就像是靠山和依仗,只要身后有她,唐丝丝什么都不怕。

“好了,你有帕子吗包上免得蹭下来。”

唐丝丝便将帕子拿出来,傅长黎认真的包好。

这时候有马蹄声来了,傅长黎下意识的揽住唐丝丝,将人放在自己身后,然后手放在腰间配剑上。

片刻后,听见有人喊:“傅校尉,你在吗”

“这。”傅长黎应了一声。

转过身,傅长黎道:“自己人,别怕。”

他身量比之前长高了不少,能将唐丝丝整个人都挡住,似乎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唐丝丝心里欢喜,“嗯。”

那边的混乱已经结束了,受伤的福海和红梅也被人找到,唐丝丝的马不见了,便要求和傅长黎共乘一骑。

傅长黎犹豫了一瞬,但想到她还是个小孩,而且今夜受了惊吓,所以他同意了。

“你们先走。”傅长黎冷声吩咐道:“看好人,别再让他们咬舌自尽。”

“是!”

转过头,傅长黎瞧见唐丝丝歪头看他。

或许……是方才自己太凶了

放缓了声音,傅长黎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就是前两天,哎呀,还不太会,”唐丝丝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骄傲的很,忍不住擡起下巴,等着傅长黎夸。

只是傅长黎没捕捉到她的意图,反而是弓步,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踩着上去。”

“哦,好的。”唐丝丝拎着裙摆,一只手搭在傅长黎的胳膊上,脚踩在他腿上,顺利的跨上马匹。

一路朝着晋城出发。

“能在关城门前入城。”

风声中夹杂着傅长黎的声音,秋日的夜冷的人发抖,不过唐丝丝身后像是有暖炉似的,她往后靠,就觉得热乎乎。

“好,长黎哥哥,你知道我爹爹怎么样了吗”

傅长黎思忱片刻,明白为何在这里见到她了,“你父亲负责运送粮草”

“是,他受伤了是吗伤的如何”

傅长黎还真不知道伤员里有唐大勇,“回去就带你去见他。”

在城门关上之前顺利进城,到的时候,傅长黎瞧见唐丝丝眉头皱了一下,腿明显的僵硬。

“腿疼吗”

唐丝丝见父亲心切,谎称没事,傅长黎直接带她去安置伤员的院子。

推开门,屋子里散发着怪味,有草药和血腥以及其他的什么味道。

难闻的很。

但唐丝丝顾不上那么多,屋里大通铺放置着七八个人,唐大勇在最边上,正闭目休息。

听见房门打开,唐大勇以为是来人换药,睁眼一看,却瞧见穿着樱粉裙子的姑娘。

“丝丝”唐大勇震惊,揉了下眼睛,还以为在做梦。

“爹爹,”唐丝丝直接扑到他面前,上下检查,见唐大勇胳膊包扎厚厚的纱布,唐丝丝忍不住落泪。

“没事的丝丝,爹没事。”唐大勇坐起来小声安慰女儿,父女俩叙话。

门口处,傅长黎转身和人吩咐了什么,没过一会,就有人过来请唐大勇换地方。

隔壁只有两个人,但都是负责押送粮草的军官。

唐大勇犹豫:“要去这屋吗”

他在人家面前连官都算不上,同住一屋,怕是不好。

“嗯,”傅长黎解释道:“屋里没人,伤员换到别处了。”

“好好,”唐大勇松了口气,“多谢世子。”

“爹,你快点进去吧,我瞧纱布都被血浸透了,我帮你换一个。”

顺便看看老爹到底伤的如何。

幸而,只是皮外伤,唐丝丝松了口气。

本来唐丝丝想晚上留在这睡,正好能照看唐大勇。但傅长黎叫福海留下了,还说道:“福海轻伤,正好在这修养。”

福海满脑门问号。

啊不是,他都受伤了,不该住的更好吗

等人走了,福海琢磨过味了。

估摸着这院里都是伤兵,世子不可能放任唐姑娘宿在这。

住处好办,傅长黎将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左右他院子里没什么人。

红梅只是胳膊脱臼,她自己安好又行动如常了,所以跟了过来,还能照看唐丝丝。

傅长黎的住处房间好几个,唐丝丝挑了挨着他的那屋。

晚上临睡前,傅长黎敲门,给唐丝丝送了活血化瘀的膏药。

“是军中大夫给的,涂上试试。”

唐丝丝摸着自己脖子,帕子缠住和衣领混在一起,所以才没叫人看出端倪。

“没事的,估计明天就能消。”

傅长黎:“我说的是你的腿,一会我把热水放门口。”

说完,他转身取热水去了。

唐丝丝恍然,他竟看出来她大腿磨破吗

……

夜里唐丝丝睡的香甜,这是知道父亲出事后以来,睡的最快最稳的一个夜晚。

不过傅长黎只是在房中小坐片刻,就推门出去审讯了。

今日粮草一事,乃是幌子,为的便是请君入瓮。

等待傅长黎做的事情还很多。

翌日醒来没瞧见傅长黎,唐丝丝也没多想,收拾一番就去探望唐大勇了。

到的时候,有两个大夫在给伤员们换药,唐丝丝主动请缨来帮忙,其中一个还皱眉:“你是大夫”

“我是。”

那人似乎不大信,但确实缺人手,便同意了。

唐丝丝先给唐大勇细心的弄好,才去旁的房间帮忙。

一进屋,浓烈的气味熏的唐丝丝想吐,只能大开房门,又将半开的窗子全部打开。

伤员都是男子,见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有人不大好意思。

不过也有人不怀好意,眼球浑浊的盯着唐丝丝看。

手脚麻利的换好后,唐丝丝赶紧离开,到了外面呼吸几口新鲜口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罢了,她还是帮忙熬药算了。

晌午,福海出去买了吃食回来,毕竟提供的饭菜太简单了还没什么油水。

几个人在唐大勇房间吃了东西,唐丝丝一直陪在这,下午还帮忙熬药,进进出出忙碌不已。

待天色黑了之后,唐丝丝才坐下来休息,问福海道:“长黎哥哥呢,怎么一天都没瞧见他。”

福海如实回复:“我也没看见世子。”

准确的说,只有昨天晚上看见了,甚至只说了两句话,还没有唐丝丝说的话多。

“估计挺忙的,等晚上就能看见了吧。”

唐丝丝心里叹气,昨夜天黑,她还没好好打量长黎哥哥,许久不见,她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

另一边,傅长黎带人从城外归来。

见傅长黎走的方向不对,有人提醒道:“校尉,你受伤了得赶紧上药才行。”

“无碍,今日结束,各自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