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初承烨也不藏心思:“见证帝都繁华哪里有妹妹的安危重要,而且我答应了四端,要好好守着你。”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手指扣着瓷杯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杯面的孙行舟一息冷滞。只是这冷滞持续的时间极短,初夏开口时,他已归于常态。这会儿,初夏全副的注意力都在自家哥哥身上,自然是错过了此番微弱异动。她兀自说着自己的,

“这里是帝都,利器管制的。”

“除非那城里的人要杀我,否则断不可能出现上次的情况。”

这话,确实是事实,但初承烨一想到上次那画面头皮就开始发麻。那样危急也憋屈的场面,他是再不想经历了。

“不去,我守着你。”

初夏笑了声,继续哄着,耐心似永无穷尽,“去逛逛吧,我就呆在这茶楼,一步都不往外。”

“吟雪留下,这样总行了吧。”

经过了上次,吟雪也是怕了。来咸佑的路上,便促着吟风配了些制敌的药物。有了它们,只要不是像上次那般大规模又隐秘的狙杀,她可护小姐平安。

“难得来,去逛逛吧,我定会护好小姐。”

孙行舟还不知是什么让风一般的初承烨这般谨慎,所以无从劝。只是道明咸佑情况,茶楼所在的奉明街和另一条名唤迦蓝的街道,是这咸佑最核心的街区,除了地方的日常防护,皇家禁卫军也是时不时巡视。

“若是硬要在玄钺找出一个最不可能出现武斗的地方,那便是这里了。”

初承烨听完,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小心太过,便没再坚持继续留在茶馆。但临走前的叮嘱,那也是不可能少的。

半晌后,他总算是带着人走了。

偌大的茶楼,这一刻只剩下初夏孙行舟,还有安静立于初夏身后的吟雪。

“初姑娘不想出去看看?”沉寂稍许,孙行舟主动找了话题。“可是路上遭遇了什么?”

本可糊弄,亦可不答。

然初夏回以直白,诚恳,“这咸佑繁华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细看。今日我专门单独留下,是想问问先生几年前我的母亲单独见你所为何事?你和妹妹来到咸佑,可是因为她?”

几年前,她便知道那小院子里住的是孙行舟兄妹了。本想好好安置他们,不想她才下荔山,他们便离开北境,如同当年来一样低调又隐秘。不是没问过母亲,但每次都给母亲给糊弄过去了。如此这般,她便清楚母亲并不想深谈这事儿,同时也是信任母亲,便没再问了。再然后,她被困于别苑,弯弯转转,这事儿就这么搁下来。

其实她刚说出【为善茶楼】四个字的时候也无法全然确定他们在这。这一世,总归不是上一世的重复。就像几年前,十几个名为楚昭和的少年无辜枉死。

幸好,幸好啊!

若是旁的人问起这事儿,孙行舟断不会应这茬,初夫人所提及之事儿同他的命无异。但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同,她矜贵而柔和,也不需要同任何人斗,她是这个局中最有可能保持中立的人。还有就是......他有预感她会是他复仇成功的关键人物。

因而没多思忖,孙行舟便向她道明,无遮无掩地。

初夏听着,感动于母亲为自己的筹谋,也为这两兄妹难过,他们原本可以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半晌后,孙行舟终于说完。

初夏目光柔和地睇着他,“虽然知晓无甚用途,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逝者已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心宽些,好好照顾柔香。”

孙行舟应了诺,然他和初夏都知道,不可能的,这杀父杀母之仇不报,他的心永远无法宽。迟早一天,他会被这无法消弭的恨意蹉跎致死。

是以,说完这句,初夏便再也没说什么。

她问孙行舟要了纸笔,在纸面上写下了四个字:“南。”

确定孙行舟看完,她便将这纸面撕碎,慢条斯理,优雅万分。

孙行舟几乎瞬息意会到她的意思,清寂的黑眸有光现,“他在那里?”

含糊又笼统,初夏却是听懂了,她微笑颔首。

“未来,他定会帮你。”

孙行舟难掩兴奋:“谢初姑娘指点。”

随后,片刻停顿,似在迟疑。但这对母女如出一辙的笃定,他虽不曾怀疑,但这好奇,再是压不住了。

“初姑娘,孙某有一事不明。”

初夏笑着:“你说。”

孙行舟道明后,她略微思忖,给出了答案,“被天选中的人,终将回到他该呆的地方,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延礼是这样,孙行舟是这样,她也是。

当晚,初家嫡女便持诏入宫。初承烨和郁展博两位哥哥,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伤感。这一别,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了。相比之下,郁展博伤感的程度稍稍低些。毕竟未来他会长久地呆在咸佑拓展郁家商行的版图,以后想见妹妹,便往宫里捎个信,十次总能成一两次。是以夜酒微醺中,都是他在安慰初承烨。

同一时间,初夏于泰安殿拜见帝王,父亲初明川获帝王赐座,笔挺地坐在大殿一侧。在旁人看来,这是天大的恩典了。但初夏知道,父亲心间满是郁气,除了她的幸福,没有什么可以消弭。从来说一不二的铁血大将军,在往皇城来的路上,私底下又对她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初夏心向暖时,也不禁暗笑。

北境战神万民的仰仗,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遇到同子女有关的事儿,总是无法淡定相与,说句手忙脚乱也不为过。但就是这样一位稍显笨拙的父亲,他的存在,就给了女儿无限底气和安全感。

眼下,初夏朝着初明川笑了笑,便作礼拜见惠帝。

“愿陛下人随春好,万事顺遂。”

惠帝十五岁就登基了,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祝语他听多了,但他很少当真。

“好一个人随春好。”

这一句竟罕见地勾动了他的情绪,他笑了起来,似刻入到骨子里的颓败淡了些,“初初,平身。”

“多乐,赐座。”

多乐应了声,忙不叠地给初夏搬了把椅子,摆在了初明川的正对面。

多乐就是个人精儿,一个状似寻常的动作,其实诸多讲究。初明川虽是镇北大将军,回到朝堂也没几个人能压他的位置。但这里面,从来不包括眼前的这位娇娇人儿。未来皇后,谁压她位置都不合适。但另一方面,太子迟迟未定,局面僵这了,让她坐自己父亲之前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于同一水平线落座是最稳妥恰当的。

这其中含意,初夏自然是懂的,只是这面上未显露半分。向惠帝谢了恩,款款走向了椅子,抵达时,笑意宴宴向多乐,“劳烦公公了。”

多乐:“不麻烦,初姑娘请坐。”

初夏朝他微微颔首,随后落座。

望向惠帝时,帝王低冷的声音刚好响起,“初初,明日可想见见几位皇子?”

语气柔和,询问的语调,但初夏不会傻到把它当作真的询问。惠帝文韬武略无一不通,被太/祖寄予厚望,若昭妃娘娘未郧,他本能成为一代明君。在他怠慢朝政的这些年里,咸佑或许大事小事不断,但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种局面,说他完全无作为,她自是不信的。只是这阴晴不定的性子,非必要,她不想正面碰,万事谨慎为上。

抱着这般想法,初夏笑睨着惠帝,“但凭陛下安排。”

惠帝微微沉吟,“初初舟车劳顿,先休息一日。后日晚间,孤在景华殿设宴。”

“明川,你也来。”

初夏和初明川皆应诺。之后,聊北境近况聊路上的见闻,气氛还算不错。大半个时辰后,帝王主动终止了闲聊,催促初家父女回去休息,没留两人在宫里,便是可以出宫的意思。

初明川和初夏心里都有疑惑,但帝王在前,他们并未显露分毫。

应下,道安,两个人齐齐往后退。欲转身时,帝王的声音竟又再次响起,“听说初初,和荔山四端过往甚密?”

皇帝爸爸肯定知道了什么!

若有所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