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女子放在胸前的纤纤玉手中正捻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层层晕开，正是绽放的盛景。
可那被握在手里的根茎，却没有丝毫生机，俨然已经枯萎多时。
极致的明暗对比下，是不动声色的摄人心魄。
池郁目光直直地盯着画中勾唇浅笑的少女，像是被什么蛊惑了全部心神，引诱着缓缓朝画中的玫瑰伸出了指尖。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下一秒，
咚——
古堡的钟声准时响起，池郁猛然回神。
他看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画前的右手，眉梢轻挑，神情有些微妙地把手收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画中的少女似乎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唇角微微下落了一瞬。
可等他再凝神看去，画像依旧是先前微笑着的模样。
有意思。
池郁勾了勾唇，却是没有再多分半个眼神过去。
他沿着走廊往里走，在路过下一幅画时停了下来，依旧是一幅看不清完整脸庞的肖像画，但通过身材服饰可以辨认出是一位年轻的贵族男子。
而在贵族男子的胸前口袋，同样插着一朵鲜艳绽放的玫瑰。
池郁眸色渐深，不点而红的唇微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心情愉悦地继续朝下一幅画走去。
就这么一路看下去，直到走到最后一幅画前，池郁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了。
他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画上的青年虽然只露了个侧影，如墨的长发更是垂落在身前正好挡住了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可池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画中那穿着繁饰贵族衣袍的青年，是他自己。
可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穿过那种华丽的织金长袍。
在走廊幽微烛火的照射下，画中青年的衣袍隐隐泛出细微的光泽。
池郁就这么静静伫在原地，光与影的交织下，他的面容和画中人一样并不明晰。
周围的烛影越来越暗，池郁久违地感受到了寒意，他试着用双手揉搓手臂，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那股寒意依旧深深侵蚀着他的身体，就连骨头缝里都隐隐透着寒气。
眼前也因为呼吸起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模糊不清。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内，池郁几乎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他的视野变得飘忽不定，他的耳边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男男女女的轻声呢喃近在耳畔，却怎么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他有些着急地看着那些不断张合的嘴唇离他远去，竭力伸出的手却抓了把空气。
内心强烈的焦灼感几乎要让池郁崩溃，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池郁忍不住要去捶自己脑袋的时候，他看到画像中的青年缓缓转过了头，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冷淡又悲悯的神情，淡色的嘴唇轻轻张合了两下：
“goback.”
回去，他说。
“呼……”池郁缓缓吐出一口热气，霜羽似的睫毛极为缓慢地轻轻眨了两下，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他愣了一下，直直对上裴寂不含丝毫情绪的漂亮红瞳。
“你去哪儿了？”副本怪物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好。
池郁迟钝地眨了眨眸，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三楼走廊处的楼梯口，先前在四楼经历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就好像他并没有选择上楼，只是在这里等着裴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