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城头,四面旗帜迎风招展。
龙骑军的玄色战旗、乞活军的赤色旌旗、西凉军的青旗,还有冉魏的黑山旗,在初夏的风中猎猎作响。慕容恪、慕容霸、祖逖、王猛四人并肩立于城楼,俯瞰着这座刚刚易主的古城。
“三年了。”慕容恪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从武都试点到今日会师汉中,我们终于站稳了脚跟。”
王猛轻抚城垛,目光深远:“汉中易得,荆州难治。三十一郡一国,情况各异。有的郡县世家盘根错节,有的胡汉矛盾尖锐,有的盗匪横行。一刀切的改革,必生祸乱。”
祖逖点头:“景略所言极是。某在竟陵时就发现,江陵的豪强与襄阳的士族,诉求大不相同。”
慕容霸年轻气盛,握剑道:“既然情况不同,那就分而治之!兄长,我愿为先锋,先取襄阳!”
慕容恪却摇头:“不,这次我们要换个打法。”
三日后,汉中府衙内展开了一幅巨大的荆州地图。
王猛手持竹杖,指点江山:
“荆州情况可分四类:其一,汉水流域的襄阳、南郡等地,士族势大,但崇尚文教,可以文攻为主;其二,江南的武陵、长沙等地,蛮汉杂居,宜剿抚并用;其三,江陵、竟陵等商业重镇,商贾云集,当以利导之;其四,边远的南阳、上庸等地,盗匪猖獗,需以武安民。”
祖逖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四人可分头行动。某善攻坚,愿取南阳;景略善谋略,可定襄阳;慕容霸将军骁勇,可平武陵;慕容恪将军坐镇中枢,统筹全局。”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赞同。
然而就在分兵前夕,一个意外打乱了计划。
江陵六大世家联合江南蛮族,集结五万兵马,号称“保境安民军”,直扑刚刚归顺的竟陵。
“他们打出的旗号是‘驱逐胡虏,恢复汉统’。”探马来报时,声音颤抖。
祖逖勃然大怒:“某这就率军迎战!”
“且慢。”王猛拦住他,“这一战,不仅要打赢,还要赢得民心。”
他献上一计:“他们既以‘汉统’为号,我们便以‘民生’破之。”
三日后,竟陵城外两军对垒。
保境安民军阵容整齐,铠甲鲜明。为首的竟是江陵名士周访,他一马当先,朗声道:
“尔等胡骑肆虐,破坏纲常,今日周某替天行道!”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恪单人独骑出阵,并不带兵器。
“周先生,”慕容恪在阵前拱手,“敢问何为纲常?是让百姓食不果腹的纲常,还是让孩子无书可读的纲常?”
周访一怔,旋即怒道:“休得狡辩!尔等均田废奴,实乃乱臣贼子!”
“那请问周先生,”慕容恪声音提高,“江陵周氏占田万亩,佃户食不果腹,这就是先生要维护的纲常吗?”
这时,阵后突然驶出数十辆牛车,车上坐着的竟是各地分得田地的农民、入学孩童的父母、医堂治愈的病人。
一个老农颤巍巍站起:“周老爷!你在江陵有田万亩,为何还要阻我们分这几亩薄田?”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哭诉:“我儿在周家为奴时,病了都不给医治。现在医堂救了他的命,你们为何要毁掉医堂?”
保境安民军阵脚大乱。这些士兵多是普通百姓出身,见到此情此景,纷纷低头。
周访见势不妙,急令进攻。然而军心已散,冲锋毫无气势。
更让他绝望的是,阵中突然有士兵倒戈:“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分田!我们要新政!”
一战而定。
江陵联军土崩瓦解。慕容恪趁势南下,连克江陵、夷陵。每下一城,不杀降卒,不掠财物,只做三件事:开仓放粮、释放奴仆、宣布新政。
消息传开,荆州震动。
与此同时,王猛兵不血刃取下襄阳。
他的方法更显智慧。先是派人潜入襄阳,在士子中传播邺城新政的《民生十策》;又让商贾带去武都、竟陵改革后的繁荣见闻;最后亲自写信给襄阳名士习凿齿,邀其共商大计。
习凿齿被王猛的诚意打动,说服襄阳士族开城相迎。
入城后,王猛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拜习凿齿为襄阳学堂祭酒,主持修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