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重甲士推着冲车,轰然撞向堡门。每一声撞击,都如重锤敲在阴氏族人的心上。
不过半炷香功夫,厚重的堡门轰然倒塌。
慕容垂一马当先,杀入堡中。他的枪法简洁凌厉,每一刺都必有一人倒下。龙骑军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入坞堡。
阴鉴拔出长剑,亲自迎战,与慕容垂交手不过三合,便被一枪刺穿肩膀,倒地被擒。阴澹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掷剑于地。
一夜之间,雄踞姑臧百年的阴氏坞堡,易主。
同一时刻,酒泉索氏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慕容恪用兵,更显老辣。他并未强攻索氏坞堡,而是派小股部队佯攻,主力则绕至堡后,截断了水源。
索遐站在堡墙上,看着远处慕容恪的大纛,面色凝重。
“家主,堡中存水只够三日之用,”管家焦急来报,“是否…出堡一战?”
索遐摇头:“慕容恪用兵如神,出堡正合他意。坚守待援!”
“援军?”管家苦笑,“贾氏、宋氏皆自身难保,何来援军?”
索遐默然。他深知谢艾此计之毒,西凉世家各自为战,正好被龙骑军逐个击破。
三日后的黎明,索氏坞堡大门缓缓开启。索遐白衣出降,身后是干渴难耐的族人。
慕容恪端坐马上,看着跪伏在地的索遐,淡淡道:“索公请起。龙骑军过境,无意与西凉士族为敌,只清除阻碍新政之辈。”
索遐抬头,眼中满是血丝:“慕容将军,索氏愿支持新政,只求保全宗族。”
慕容恪微微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接下来的七日里,龙骑军如疾风扫落叶,先后清理了贾氏、宋氏的抵抗势力。唯有张氏,因与张重华同宗,得以保全,但张玄靓、张邕等顽固派也被清除,只留年幼的张天赐继承家业,实则大权已归州牧府。
第八日,龙骑军抵达汉中边境。
慕容恪与慕容垂并辔立于山岗上,回望西凉方向。
“谢艾好手段,”慕容垂感慨,“借我军之力,一举铲除了西凉世家势力。”
慕容恪微微一笑:“各取所需罢了。经此一役,西凉再无力量阻碍龙骑军后勤,我们也可安心前往汉中了。”
“只是,我们这般为他做刀,是否值得?”
“值得。”慕容恪目光深远,“西凉安定,于我们日后经略关中,大有裨益。况且——”
他顿了顿:“谢艾此人,深不可测。与他为友,总比为敌要好。”
敦煌刺史府内,张重华与谢艾对坐饮茶。
“使君,阴氏已降,贾氏溃散,索氏归顺,宋氏臣服,张氏也已整顿完毕。”谢艾平静地汇报着,“西凉境内,再无人能阻碍新政推行。”
张重华为他斟满茶:“艾兄此计,虽解了西凉之困,然杀戮过重,我心难安。”
谢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使君可知,为何园丁要修剪枝叶?”
他不等张重华回答,继续道:“不是因为枝叶丑陋,而是为了整棵树能更好地生长。今日之痛,是为了明日西凉能更加繁茂。”
窗外,晨曦微露,照在那棵老槐树上。园丁正在修剪它的枝叶,砍去那些枯朽的枝干。
张重华望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他知道,西凉的天空已经改变。那些盘踞百年的世家阴影正在消散,而新的秩序,将在龙骑军过后,如这晨曦般缓缓升起。
只是,这以血洗出的黎明,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未来,他无从知晓。
他唯一确定的是,从这一刻起,西凉再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