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M27星球的夜带着特有的蓝紫色光晕,漫过“星穹市”鳞次栉比的悬浮建筑。叶云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组宇宙弦波动数据录入个人终端,全息屏幕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作为星穹市物理研究所最年轻的核心研究员,他的生活始终被公式、实验和无休止的跨维度理论推导填满,唯有睡前这半小时,能暂时脱离实验室的喧嚣。
他居住的公寓位于悬浮塔第73层,落地窗外是流动的星轨和穿梭的飞行器,而卧室里那面嵌在墙中的智能梳妆镜,是林月瞳特意为他挑选的——镜面上能实时显示环境数据,偶尔也会跳出她发来的爱心便签。此刻,叶云天走向浴室准备洗漱,眼角余光却瞥见镜面泛起一丝异样的微光。
那不是智能镜正常的操作光源,而是一种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荧光,从镜面中心缓缓向外扩散,像一滴墨滴入清水,晕染出层层叠叠的淡蓝色波纹。起初他以为是镜面系统故障,伸手想去触碰控制面板,却发现那荧光并非来自镜体本身,而是源于镜面之后,仿佛有另一个光源在未知的维度中闪烁。
“奇怪……”叶云天皱起眉,凑近了些。镜中的自己面色疲惫,鼻梁上架着的超薄近视镜反射着微弱的荧光,镜面上的波纹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粒子在光中浮动,像是某种未被解析的宇宙射线。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触摸那片波动的中心——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遇到未知现象时,总会本能地想去感知源头。
指尖距离镜面还有一厘米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并非生理上的眩晕,而是意识层面的失重,仿佛整个世界被瞬间抽空,又被强行塞进另一个容器。他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变得模糊,荧光瞬间暴涨,吞噬了他的视线,耳边响起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像是空间被撕裂的声音,又像是无数频率叠加后的共振。
那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荧光褪去,眩晕感消散,叶云天猛地回过神,指尖已经触碰到冰凉的镜面,镜中的倒影清晰依旧,只是那抹诡异的蓝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高强度工作后的幻觉。
“大概是太累了。”他摇摇头,甩去脑海中残留的不适感,转身完成洗漱。躺在床上时,他还在回想刚才的镜光,却没发现枕头旁的智能手环,屏幕上的星球标识悄然从M27的“双螺旋星”变成了一个反向旋转的陌生符号,而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钢笔,也不知何时滚到了左侧边缘——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摆放习惯。
睡眠很快笼罩了他,却不知此刻,星穹市另一侧的公寓里,林月瞳正对着终端里未回复的消息轻轻皱眉;而在遥远的W5L星球,一座与他的公寓结构完全镜像的房间里,另一个“叶云天”——天云叶,正从同样的眩晕中醒来,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茫然地摸了摸鼻梁,仿佛在寻找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次日清晨,叶云天在熟悉的闹钟声中醒来,第一反应是伸出右手去摸床头的终端,却差点打翻放在左侧的水杯。“怎么回事?”他嘟囔着坐起身,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房间的布局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本在右侧的衣柜移到了左侧,书桌的朝向也完全相反,就连墙上挂着的星图,星座连线都呈现出反向的轨迹。
他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准备下床,脚刚落地就踢到了床沿的防滑垫——那垫子的位置比平时偏左了十厘米。走进浴室,他拿起牙刷,却发现牙刷柄的防滑纹路是为左手设计的,握在右手里格外别扭;洗漱台上的护肤品,瓶身的标签都是左右翻转的,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字样。
“智能镜出问题了?”他对着镜子皱眉,镜中的智能系统显示着日期和环境数据,一切正常,只是那镜面上的反射,总让他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违和。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异常归结为睡眠不足导致的感官错位,匆匆洗漱完毕,拎起公文包就往研究所赶。
走出公寓楼,叶云天更是愣住了——街道上的悬浮车全都靠左行驶,行人的步态、手势,甚至路边广告牌上的文字,都是左右翻转的。他下意识地靠右侧行走,差点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悬浮车撞到,司机探出头来,用带着W5L星球口音的通用语骂了一句,语气里满是不解,仿佛在奇怪他为何会违反最基本的交通规则。
“这里是……星穹市?”叶云天停下脚步,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分。他打开个人终端,试图定位自己的位置,却发现终端显示的星球代码是“W5L”,而非熟悉的“M27”。终端的操作系统界面也变成了左向布局,所有图标都呈现出镜像翻转的状态,他用右手操作时,总会出现延迟或误触。
“系统故障?”他反复刷新定位,结果依旧。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蔓延,但多年的科研训练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终端被恶意入侵,或许是研究所的跨维度实验产生了空间干扰,无论如何,先到研究所查明情况再说。
抵达W5L星球的“镜像研究所”时,叶云天更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这座研究所的外观与M27星球的物理研究所一模一样,却在细节上完全反向——大门朝左开启,走廊里的指示牌是翻转文字,实验室里的仪器设备,从操作台到按钮布局,都是为左撇子设计的。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或者说,天云叶的办公室),习惯性地想去拿放在右侧抽屉里的眼镜清洁布,却摸了个空。抽屉里的物品摆放整齐,却全是左向排列,而他常用的那副备用眼镜,竟然不见踪影。“我的眼镜呢?”他喃喃自语,四处翻找,翻遍了书桌、抽屉、甚至公文包,都没有找到那副伴随他多年的近视镜。
他的视力不算太差,只是长期专注于微观实验和数据推导,不戴眼镜时看远处会有些模糊。此刻没有了眼镜,他看着实验室里的全息投影数据,总觉得有些重影,不得不频繁地揉眼睛,试图缓解眼部的酸涩。
“天云,你今天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叶云天回头,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女子穿着研究所的白色制服,长发束成高马尾,眉眼间的轮廓与林月瞳一模一样,却在细节处有着微妙的不同:她的左眼下方有一颗极淡的泪痣,而林月瞳的泪痣在右眼下方;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左撇子特有的柔和弧度,与林月瞳的右向微笑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