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脸色变幻不定,他本能地不愿相信这番说辞,但理智又告诉他,若非如此,根本无法解释女儿莫名怀孕、天机混沌,以及这幼崽如此逆天的血脉异象。
“那……‘归寂之劫’,又是何意?”帝俊沉声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与妖族存续相比,儿女私情甚至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唐寰宇神色变得无比肃穆:“天地有生灭,纪元有轮回。我们所处的洪荒,并非永恒。在不可知的未来,当天地法则运转到极致,当因果业力积累到顶点,当支撑世界的本源开始衰竭……‘归寂之劫’便会降临。那并非寻常量劫,而是席卷诸天万界,让万物归墟,让大道沉寂,让一切重归混沌虚无的……终末大劫!”
“此劫,避无可避,无极仙皇也难逃,唯有超脱,方有一线生机。”
“而我儿,”唐寰宇目光再次落向那寝殿中的幼崽,眼中充满了期许,“他身负鸿蒙与当今两个纪元的太阳本源,是应劫而生的关键之一。他的存在,或许能在未来,为这方天地,保留一丝太阳的火种,一线文明的曙光,一个……涅盘重生的可能!”
寝殿上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帝俊、东皇太一、陆压,三位站在洪荒顶端的皇者,都被唐寰宇这番话中蕴含的惊人信息量所震撼。
纪元宇宙,鸿蒙元灵,大道交感,归寂大劫,应劫圣婴……
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一场“玷污”事件的范畴,上升到了关乎洪荒存续、种族命运、大道根本的层次。
陆压看着下方寝殿中,女儿曦和正温柔地抱着那幼崽,幼崽则依偎在母亲怀中,发出舒适的咕噜声,那纯净无邪的眼神,让他心中的滔天怒火,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恨吗?
依旧恨唐寰宇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让女儿受了苦。
但,若真如其所言,这一切乃是大道注定,是为了应对那恐怖的归寂之劫,是为了妖族乃至洪荒的未来……那他这满腔的恨意,又该置于何地?
而且,那幼崽,是他的外孙,身负如此逆天血脉,未来不可限量……
帝俊与东皇太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断。
帝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太阳帝君,江断潮。你之所言,太过惊世骇俗,朕无法立刻尽信。”
唐寰宇平静点头:“理所应当。时间会证明一切。”
“但是,”帝俊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昔,“你与我孙女之事,无论缘由为何,事实已成。此子,确为我金乌血脉,且潜力无穷。于公于私,朕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母子。”
这话,既是说给唐寰宇听,也是说给旁边的陆压听,定下了调子——此事,暂时搁置争议,以保护陆曦与圣婴为第一要务。
东皇太一也接口道:“至于你,江断潮。你身份特殊,知晓大秘,实力亦是非凡。于此时出现在我妖族核心之地,朕无法完全放心。”
唐寰宇淡然一笑:“太一陛下是欲将在下留于天庭?”
“并非囚禁。”帝俊接过话,“朕欲聘你为妖族天庭‘太阳圣师’,享天帝待遇,负责教导……此子,以及,在必要时,为朕与太一,阐述那‘归寂之劫’的玄机。你可愿意?”
这是一个招揽,也是一个监视,更是一个将唐寰宇这不确定因素纳入掌控,并利用其知识与力量的机会。
唐寰宇似乎早已料到,他看了一眼那寝殿中的幼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随即拱手,平静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江某,领旨。”
尘埃,似乎暂时落定。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唐寰宇身上还有太多的谜团,那归寂之劫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陆压心中的芥蒂,也绝非轻易能够化解。
未来的妖族天庭,因这太阳圣婴的诞生,因这太阳帝君的出现,必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波澜与变局。
而此刻,那引发一切的源头,那只巴掌大小、额生紫金道纹、身负三法相的太初金乌幼崽,正安然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对即将围绕它展开的滔天巨浪,浑然不觉。
它只是觉得,那个被称为它“父亲”的月白身影,身上的气息,真的好温暖,好熟悉,让它忍不住想要靠近。
“啾~”
它又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鸣,在母亲的臂弯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