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来这府衙仓库做什么?”
另一处,徐妙云、马皇后两人看着府库内被一场大火烧得剩下的余粮,徐妙云紧蹙着娥眉,面庞上带着一丝疑惑。
马皇后不语,只是拿着宣纸轻轻演算一番,便已是知晓了这府库之内此前大多数的余粮数量。
徐妙云在一旁轻轻看了片刻,目中闪过一丝恍然,低声开口:“娘娘这是在看府库之内原本有多少袋粮食?”
“妙云说的没错。”
马皇后轻轻点头,再度起身时,心中已有所思量。
对于实学一道,马皇后虽一直久居深宫,待在那坤宁宫等处,可本就极好学问的她,在后宫之内难免无趣。
久而久之,也从国子大学那边寻来了不少书籍,再加上还有翰林院的实学大夫亲自上门讲解。
一来二去,马皇后在实学一道上的造诣,比之一般的实学官员只强不弱,只多不少。
可徐妙云还是不解:“娘娘,即便当下知晓了这府库之内原本有多少存粮,又能如何?”
“当然是将这些存粮全数找回了。”
马皇后一脸自信地说。
在徐妙云惊讶的目光下,马皇后带着府衙内的其他官员离开,来到府衙衙门书吏所在的办公之处。
马皇后将方才演算的宣纸用砚台轻轻压住,随后才对一旁的徐妙云解释道:“妙云以为,这以往的存粮,究竟是真的走水了,还是不过借着走水之名,被这些当地大户以及各处的官员给中饱私囊了?”
马皇后一句淡淡的轻问,让徐妙云恍然明白过来。
比起真的走水,以此来上下其手、贪赃枉法,反倒不如借走水的名目,能让他们获利更多。
徐妙云彻底反应过来,双手一拍,茅塞顿开,轻声道:“娘娘原来做的是此事。”
“将这些存粮找回,对于开封府乃至河南布政使司那位大人,怕是也能戴罪立功了。”
“娘娘仁德。”
徐妙云微微一笑。
马皇后浅浅点头,随后两人便继续处理起来。
在这办公之处,除了开封府的存粮数据、府衙仓库的面积大小,其余辖下各处府城、县城内的粮仓,建造规格早有要求。
所以只需按照一定的实学方程一番演算,便能轻易得知各处县城、府城往年的存粮究竟有多少,一定是在一个区间之内,如此便可继续搜寻找回。
“柳大人,麻烦了。”
马皇后将各处县城对应的存粮全部列在一张表格上,表格横一列、竖一列,上面的名目泾渭分明。
这是洛阳新都的工部早早用的记账名目之法,在开封府一带也渐渐落实。
“微臣遵命。”
如今掌管开封府大体事务的柳如龙缓缓点头,接过这表格,赶忙带着
虽说在开封府这头回大清洗中。
他们独善其身、安然无恙,可并不代表接下来依旧能平平无奇、无所事事。
官场之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忽然空出那么多位置。
他们自然也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等到一众官员全部退下,徐妙云、马皇后二人才来到朱元璋、陆羽二人身前。
一到此处,徐妙云兴致勃勃,满脸炫耀般将马皇后方才所做之事全数说出:“怎么样?娘娘还是很厉害的,比你这个实学圣贤可也差不了多少。”
徐妙云面色红润,嘴角微扬。
陆羽听后,目中闪过一丝讶然;旁边的朱元璋见了,更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朱元璋虽是农户出身,但自当了红巾军大帅,也算日日饱读圣贤书,肚中亦有不少学问才学。
可那大体都是孔孟圣贤治国、治理一方要地的经略策略而已。
对于陆羽的实学,朱元璋虽有所涉猎,却万万比不得马皇后的实学造诣。
“妹子何时又有了此番通天的本事?”
朱元璋惊讶问道。
马皇后白了他一眼:“陛下此前忙于朝堂政事,我这娘娘深居后宫,自然也有一番所学。
实学一道如今于我大明乃是国策,我这坐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之人,又岂能没有半分关注?早早便学了去,不过只是陛下未曾得知罢了。”
“不愧是咱的妹子,可比咱要强太多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谈笑间便将马皇后揽入怀中。
不多时,夫妇二人耳鬓厮磨,说起了私房话。
陆羽、徐妙云两人见了,乖乖退下。
他们四人安然和睦,好一对神仙眷侣。
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领着蒋瓛、纪纲二人,却在开封府及其他府城各自出手,连同四处卫所之人也全部集结在一起,由徐辉祖统领。
“各处将军,眼下河南开封府发生走水大案,乃是我大明天盛一朝的开国要案、大案。”
“太上皇他老人家微服私访期间遇此变故,还有接下来的秋粮之事……这开封府的知府,还有本地数位大户都已被拿下,甚至此案如今涉嫌众多,除开封府之外,周边其余各府、各部官员都有所涉及。”
徐辉祖沉声说道,“对于此案的态度,宁可杀错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诸位将军莫要头脑一热,便做了什么遗恨千年之事。”
今时今日的徐辉祖,早已成长为可独当一面的一方大将。
早已过了三十而立年纪的他,成熟稳重。
此刻立于帐前,手持刀柄,络腮胡间透着一方大将的铁血狠辣,无疑让各处卫所前来之人打了个照面后,便收起了方才的轻视之心,迅速肃然起敬。
“还请徐都督放心。我等卫所兄弟身受皇恩,定不会做那鱼目混珠之事。”
“今日哪个兄弟、哪处将军敢包庇罪犯,同罪论处,绝对不会半分留情。”
“还请徐大都督明鉴。”
“我们四处卫所改制之后,那些官员、弟兄们绝不会有一个猪油蒙了心的。”
眼见着四处的卫所将军全都做了保证,徐辉祖才大手一挥,让他们各自分三路前去处理周边各个府衙、县衙的事情。
而徐辉祖则身处中枢,控制全局,以此来监督他们的所作所为。